梁涵家和陈耀东家截然不同。梁涵属于外紧内松型——家长住一层,对于梁涵来往人员把关特别紧,但是梁涵进了自己的房间以后,言行举止并不多加约束。陈耀东则属于外松内紧型——家长住三楼,对于陈耀东交往的人管的很少,但是对于陈耀东读什么书、衣食住行的礼仪和言行要求特别严格。故此,梁涵和陈耀东的性格截然不同。
林菲菲早晨从梁涵的房间醒来,别说早自习过了,连第一节、第二节课都过了。林菲菲匆忙穿戴整齐,吃了梁涵在桌子上留下的面包和牛奶,拿起书包连忙往学校跑去。梁涵的妈妈正在一层花园里打点花草,忽然看见一个姑娘从自己单元楼里冲了出来,她抬眼看了看楼上,又看了看单元楼的大门,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梁涵开始想尽办法带林菲菲突破一层防线,攻入三楼他自己的地盘。开始的时候,他中午拉着林菲菲躲到墙角,他偷偷摸摸盘算他妈妈应该去做饭了,刚进单元门,就看见他妈妈正在一楼楼道等着。“妈,我同学中午不能回家吃饭,我就带过来了,看看能不能给她点儿吃的。”
林菲菲看见梁涵妈妈若有所思的样子,连忙摆手说:“不用了,不用了,我吃点儿面包就够了。”说完,不等梁涵妈妈发话,转身一阵风似的跑走了。
又过了几天,梁涵吵着要吃牛腩,而且专门点了要吃农村大集上卖的上等牛肉。瞅着他妈妈一早出门买菜,梁涵第三节课后就要拉着林菲菲去他家。他们刚跑到三楼,就看见他妈妈正在替他打扫房间。梁涵瞠目结舌,蹦出句话:“妈,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梁涵妈妈瞥了一眼自己儿子,又看看梁涵身后跑的气喘吁吁的林菲菲。“妈妈把你从一个小不点养成这么个大孩子,你那点儿小心思妈妈还能不知道?”说罢,她看向林菲菲,“这位姑娘是不是又没有中午饭吃呀?”
林菲菲被看的汗毛倒竖,“阿姨好,梁涵实在太热情了,我就是教了他一道题,他非要请一次客,我都说不用了。”
梁涵妈妈狐疑的看看自己儿子,估计是觉得梁涵怎么会比不上一个女同学呢?不过态度确实立刻友善了不少,“哦,现在就放学了么?”
“没……没呢,”林菲菲连忙回答,“我中午要回家吃饭,没时间过来。梁涵说今天阿姨会做好吃的,所以想趁着课间抽空过来品尝一下。”说罢,林菲菲扭头看着梁涵,“梁涵,真的不用太客气了,那道题你找老师也能学会,我不过是举手之劳,实在是无功不受禄。”
梁涵憋着笑,不说话。
“阿姨,那我走了啊,我还要赶回去上课呢,不然老师会着急的。”
“哦,好的,好的。我这牛肉正炖着呢,现在吃很难嚼的。”梁涵妈妈笑着说,“姑娘我送送你。”转头又严肃的对梁涵说:“你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儿回来有话说。”
梁涵妈妈把林菲菲送出门,又在单元楼门外拉着林菲菲打探情况。林菲菲应对两句,便以上课为由,脚底抹油一溜烟儿跑了。这番奔跑她倒是真饿了,她也懒得回校上课,直接转身往陈耀东家走去,先填饱肚子再说。
陈耀东放学上楼,看见许久不见的林菲菲照旧坐在床上嬉皮笑脸的等着他回来。陈耀东并不急于谈事情,他默默的放下书包,整理自己的课本作业和卷子,不急不慌的。
林菲菲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唤着,她忍不住轻声说:“喂,你赶紧下去吃饭呀。”
陈耀东扭头看看她,仍旧不慌不忙的翻卷子,然后坐下来做题。
林菲菲只得蹑手蹑脚的下了床,悄悄走到陈耀东身后,用手指戳了戳他,“你不饿吗,怎么磨磨唧唧的。”
陈耀东只当没感觉也没听觉,就是不理她。直到楼下老太太喊他吃饭,他才慢慢的踱步下楼。陈耀东细嚼慢咽,时不时的夸老太太做菜好吃。老太太感到有些奇怪,便试探性的说:“小陈,是不是之前做的不太符合你胃口啊,今天你吃肉倒是吃的挺多的,前段时间都只见你吃青菜。”
陈耀东不禁又想起他的伤心事,但又碍于情面只得说:“您做的菜都好吃,只不过现在我身体比较需要肉而已。您不是还要回家照顾孙子么,您赶紧回去吧,省的孩子等您。”
老太太搞不清楚他的喜怒哀乐,便擦了手走了。
林菲菲听出了陈耀东的言外之意,憋着笑从嘴巴里漏气。陈耀东在楼下听见楼上呼呼的声音,只气的埋头吃肉,连抬头往楼上看的心情都没有。
林菲菲知道陈耀东必然不肯送饭菜了,她探头朝楼下看了看,放心的走下楼来。
林菲菲自己到厨房拿了碗筷,坐下来对着陈耀东豪放的吃起来。她专挑肉吃,陈耀东眼见着盘子里的肉越来越少,忍不住说:“你怎么这么挑食?”
林菲菲腮帮子鼓鼓的说:“我要不挑食,一会儿肉就没了。等把肉吃完了,我自然会吃菜,反正菜还多着呢。”
“口水!口水!”陈耀东嫌弃的用眼神划清了界限,只吃口水没喷到的菜。“你把嘴里的嚼完了再说话!说话挺直了,离饭桌远一点!”
林菲菲见他一脸嫌弃,反而故意俯身冲着菜盘子说:“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陈耀东瞪大眼睛看着口水喷了一桌子,他想端菜已经来不及了,只得怒目圆整瞪着林菲菲。林菲菲故作委屈:“我就知道,朱门狗肉臭,你嫌弃我是路有冻死骨。”
陈耀东见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只能叹了口气。想去夹菜吃,又回转了筷子闷声吃白米饭。林菲菲捉弄完了,也觉得陈耀东可怜模样,便把面上的菜划拉到自己碗里,然后把底下干净的菜拨到陈耀东的碗里:“你吃底下的,那里是干净的。”
陈耀东摇摇头,悲伤的说:“哪里干净了,你是用你的筷子拨的菜,又没用公筷。”他低头看着碗里的饭菜,思索再三,还是硬着头皮往嘴里送。
“筷子也有公母?”林菲菲想了半天,忍不住问。
陈耀东噗哧一声,很快又严肃下来:“对啊,又硬又长的是公筷子,又软又短的是母筷子。”
林菲菲忍不住说:“放屁!筷子哪有软的?软筷子怎么夹的住菜?”她说是这样说,还是忍不住瞅瞅自己的筷子,又看看陈耀东的筷子。
“粗俗,”陈耀东摇摇头,“你真是……不像个女人。”
“你也不是个男人!”林菲菲脱口而出。
“你……”陈耀东心里的火山终于被点爆了,他放下碗筷走到林菲菲身边,拿过她的碗筷放下,拉起她就往楼上走。
“你干什么嘛,"林菲菲看了看桌上的饭菜,“你吃好了,我还没吃好呢。你在楼下吃了那么久,我才下来的。”
陈耀东不理她,只拉着她往楼上走去。一进门陈耀东就松开她的手,深吸一口气说:“你是不是到处说我……我……我还没发育?”
“这还用我说吗?”林菲菲见陈耀东生气,不敢承认。“大家是有目共睹好不好。”她见陈耀东不相信,又说:“你想想,大家是不是都知道你才13、4岁?从生理学上讲,你没有发育是不是合情合理?”
陈耀东一眼看穿林菲菲心虚,他仍旧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听林菲菲辩解。
“再说,我也仅仅跟梁涵说了。”林菲菲抬头看了陈耀东一眼,“他那天非要问我跟你干什么去了,我就告诉他我们抓萤火虫去了,然后随口聊天说了给你把脉的事情。”
陈耀东闻言,才信了林菲菲的话。“你知不知道我目前的处境?周围人都……都……都对我额外照顾,我很不舒服的。”
“他们对你好你怎么还不舒服呢?”林菲菲反问道,“你这是得了便宜又卖乖。”
陈耀东知道自己没办法从林菲菲这里讨个公道,也就闭嘴不说话了。他默默的伸出手说:“那你再给我把把脉吧。”
“呃……”林菲菲眼珠转了转,“果然,你就是没发育嘛。”
“庸医!庸医!”陈耀东大喊,“庸医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