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中早就猜测到了答案,可是从我的口中说出,俞晨君还是瞳眸震了一下。
随之而来的是夹杂着愤怒的责骂。
“阮诗,你简直是糊涂啊!当初大家都以为苏煜过世的时候,你是怎么劝我的?如今轮到你自己,就非要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吗?”
俞晨君的情绪有些激动,她痛心地质问着我:“你去找吴美璇报仇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安安?有没有想过苏煜?”
“安安还不满周岁,她还没学会叫‘妈妈’,你怎么舍得扔下她?还有苏煜,如果他恢复了记忆,知道希希过世,你又因为杀害吴美璇进了监狱,或者被吴美璇的人杀害,他会有多崩溃?你可是他当初宁可牺牲自己性命也要保住的人啊!”
俞晨君的这番质问砸在我心上,让我也清楚地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多自私。
我也已然改变了心意。
我郑重地向俞晨君保证着:“晨君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再做这种傻事了。我要通过正规合法的途径让吴美璇得到报应,将她绳之以法!”
提到吴美璇,我的眼底、心里都充斥着恨意。
我不会再颓废下去,我不会让我的希希含冤入土。
这段时间我的自我放弃让我本就残烛般的身体变得弱不禁风。而这样的我,是没有充足的精力去和吴美璇斗的。
想要扳倒吴美璇,首先我自己不能倒下。
我积极配合着毕常林的治疗,尽力调养着自己的身体,我苍白憔悴的面色也逐渐有所改善。
我重新振作起来,而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见希希。
自郊外见到希希的尸首之后,我便一直缠绵病榻,精神状态也并不好,所以无论是俞晨君还是厉云州,都不允许我去见希希一面。
如今看我的状态渐好,俞晨君才勉强同意我去见希希,只是仍然不放心地陪在我身边。
和我一起走进医院,俞晨君不断在我耳边念叨着:“诗诗,等会儿见到希希的尸体你千万不要激动,你好不容才恢复说话能力,我和你哥真的不想再 看到你出事。”
我向俞晨君回以一个安慰的笑容,“晨君姐,你放心吧。我有心里准备。我只是……想最后再陪陪他。”
虽然希希平日里懂事地总能自己照顾好自己,可是我知道他其实是最怕孤独的。
我们来到医院的太平间,想要进去看望希希的遗体,可是负责的护士却皱紧了眉头。
“你是说厉总的那个儿子吗?你是他什么人?”
我微愣了一下,但转念一想,当时我的情况很糟糕,关于希希的一切都是厉云州这个做父亲的操办的,护士只认识他也很正常。
我点了点头,亮明我的身份:“我是希希的母亲,我想再见他一面。”
护士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我,一脸的难以置信。
“既然你是孩子的妈妈,难道你不知道他的遗体已经被厉总带走了吗?”
“什么?!”我愕然震惊,瞠大饿了双目。
厉云州带走了希希的遗体?!
他想要做什么?这个决定是不是吴美璇吩咐的?
我心中陡然发慌,我很怕希希的遗体会落到吴美璇的手里。
护士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医院这个月的死者比较多,太平间的位置很紧张,所以我们医院多次联系了厉总,希望能够尽快解决您儿子的事情。之后厉总就亲自来接走了希希的遗体。”
我此时根本听不进去护士的解释,我满脑子都是吴美璇那张阴险笑脸。
不行!我要去找厉云州!
我什么都没说,径直往医院外面走。
俞晨君三步并两步地追上我,一边拉扯着我的胳膊,一边问道:“你风风火火地又要去做什么?”
“我要去找厉云州!我不能让希希的遗体落到吴美璇的手里!她不一定会对希希做什么。”
俞晨君不以为然,直到我上了车,她仍然在劝着我:“你先冷静一点,希希是你的儿子,也是厉云州的儿子。厉云州总不会再让希希的遗体受到伤害的。”
俞晨君的话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可是我心里还是放心不下,我必须要把希希的遗体带回来,我才放心。
我开车直奔厉云州的住处,敲响了房门。
开门的是乔栩,看到我,他有一丝意外,但也夹杂着一丝欣喜。
“你是来看望厉云州的吧?他已经没有大碍了,不过他的伤……”
“我要见他。”我开口打断乔栩的话,声音透着冷漠。
我能够开口说话,这让乔栩再次讶异,“你的失语症已经好了?”
我没心思回答他的问题,我现在只想知道我的希希在哪里。
而就在这时,厉云州走了过来,看到我,眼中闪过一抹错愕。
“诗诗?你已经能讲话了?”对于我语言系统的恢复,厉云州也颇为惊讶,但更多的如释重负的轻松。
他自言自语般地喃喃说道:“你恢复了就好。”
我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我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把希希带到哪里去了?我要带走希希!”
厉云州的脸色骤变,他紧拧着眉心看向我,神色黯然,落寞地反问着我:“希希也是我的儿子,你就我这么不放心吗?你觉得我会伤害自己的儿子吗?”
或许厉云州会觉得委屈,但我丝毫不认为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我没有做任何的解释,只是再一次重复道:“我要带走希希,你告诉我希希在哪儿。”
厉云州并没有想要隐瞒我,只是黯然垂下眼眸,“我带你去。”
厉云州将我带到了郊区的一处公墓,这里还有一家殡仪馆。
这处公墓风景很好,山上的面积很大,有花有树有草,是个很美丽的地方。
车子停在这里,厉云州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低声解释道:“我选在这里,也是为了方便希希下葬。而这里风景好,我想希希应该也会喜欢这里。”
我的心中五味陈杂,这不是我第一次来墓地,可是这一次送走的却是我的儿子。
我的胸口闷闷的,并未多言,跟在厉云州身后进了殡仪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