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星河铺起暗色的天空时,镇国公府门角上挂着的大灯笼,把门前一片空旷之地照的极为亮堂。
镇国公夫妇带着佑哥儿与叶琬瑶屋里的几个丫鬟站在门外台阶上焦急等待着,时而忍不住频频伸首朝远处望上一两眼。
“这怎么还没来到?该不会是又出什么变故了吧?”镇国公夫人有些着急担忧的说。
镇国公一手抱着佑哥儿,一手拄着拐杖,听她如此一说,立刻没好气的说:“夫人你怎么净想着乱七八糟不好的东西,逸儿带了那么多人,有事不知道像上一次叫人来给我们说吗!”
被镇国公一说,镇国公夫人立刻朝着地上“呸呸”吐了两下自己说的晦气话,后来想了想还是心绪不宁的说道:“哎呀,我知道啊,可我这心里——”
她话才说一半就听身后锦画指着远处出现的马车惊喜说:“哎,夫人,将军他们来了!”
闻言,镇国公夫人立刻扭身朝着远处瞧去,果然在灯光正好打照的地方,一辆马车打着头阵正快速地朝着这边过来,没一会便到了镇国公府门前。
镇国公他们欢喜地看着马车停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马车,生怕来的人不是颜逸他们。
容菡将马车稳稳停在镇国公府门口后,她先跳下马车朝着镇国公与镇国公夫人行了一礼,这才退到一边稳着马车。
同时,黄云他们也在马车停下后下了马,遥遥对着镇国公他们行了一礼后也站在了一旁等待。
黄云知道锦儿还在镇国公府里,他满怀热情一双眼睛已是迫不及待的在人群里找起了她的身影。
这边待马车停稳,镇国公夫人已是按捺不住急切的心情,快速从台阶上走了下去,随在她身侧的香秀差点儿一把没扶住她。
后头跟着的锦儿,锦画与锦屏几人更是急切的恨不得要跑到镇国公夫人前头去。要不是顾着镇国公府的规矩,三人早就火急火燎的冲了过去。
几个月不见叶琬瑶,一个一个都惦记的快惦记出心疾了。
墙边儿站着的黄云好不容易看到锦儿,心中一喜,他挥手试图让锦儿看到自己,谁知锦儿竟是眼不带斜视的直奔着马车走了过去。
面对这一幕,黄云张口结舌的瞪着眼,半天心中涌起一阵委屈来。
他媳妇竟然没发现他!
两年了,他媳妇不会是把他忘了吧?
一想到这,黄云伤心的不行,有点要哇哇大哭的冲动。这无疑是给他如火的热情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到脚给他浇的透凉透凉的。
其余人见此想同情一下他都找不到理由同情,因为谁叫他整天在他们这群没媳妇的人面前嘚瑟呢!
这下好了,再让他嘚瑟,连老天都看不过眼了吧,回到家门口他媳妇都没看到他!
真想仰天大笑啊。
墙角一排下,一个个闷头攒笑,幸灾乐祸着。
看黄云与他媳妇卿卿我我,他们心里哪里能舒坦,就要看他与他们一样吃冷风,这样才平了他们一路被黄云嘲笑受伤的心情。
一行人笑的不客气,黄云郁郁不欢的瞥了他们一眼后,脑中灵光一现,顿时又得意的昂着下巴,又鼻孔朝天的开始嘲笑起了他们,嘲笑他们回了京都没人嘘寒问暖,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虽说此时他媳妇没看到他,说不得一会就发现他了呢,而且今夜过后时间还更长呢,
黄云一得意起来,其他几人不干了。几人交头接耳一阵嘀嘀咕咕后就志同道合的把头顶朝天的黄云又给“孤立”在一边了……
黄云不知他们又商议的什么鬼点子,只是对此不屑着,两眼盯着马车那边看着。
但见那边颜逸才从马车里跳下来,就见镇国公夫人已快到了车前,他迈着长腿迎去扶住她,软软的喊了声:“娘。孩儿回来了。”
镇国公夫人停下脚步,听着颜逸这么轻轻的一声呼喊,忽觉带了几分撒娇的感觉,莫名的让她湿了眼眶,心底的那片柔软都被触动了。
经年而往,事事虽说都已经随风消散了,但经过胡杨与韩晴的事情打击后,颜逸的性情是越发变得疏冷。
年少时,每次从边关回来,他还会三五不时的“母亲或者娘”换着喊,可从这些事变后他便很少再喊她“娘”了,一直都是“母亲,母亲”的喊着。
许多时候她有一瞬间的错觉,觉得她们母子两人之间是有了很大的隔阂,也生疏一样。
她一度伤心了许久,也是从那时起,她的身子骨一天便不如一天。
再后来镇国公夫人也算看出来,她的儿子与她并未有生疏,只是他个人性情变了,变的冷淡了,若不是有令他感到重要事或者是令他高兴的事,情绪不波动起来,他便极少喊她“娘”这个字眼,更多的还是喜欢喊她“母亲”。
而今,这声“娘”他喊的不仅软软的,还很轻快,明显他此刻是极为高兴的。
因此镇国公夫人借着灯光,快速的打量了他一眼,果然见他眉眼带笑,唇角微扬,风采娟秀,神情愉悦的熠熠生辉,比人寒窗苦读十余载,一朝点为状元郎还神采飞扬,说他此时是春风得意也不为过。
明黄的灯光将他面容照耀的温暖柔软,让她这个做母亲的都忍不住感叹时光虽荏苒,少年依旧在。
她瞧着越发成熟稳重的儿子,心中一时感慨良多,几度欲要哽咽。
见他还笑吟吟的等着自己,镇国公夫人欢喜地连连应声:“好,回来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