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此战的人员战损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伤亡惨重的令人闻之既愤怒又痛心疾首。
而今西北那边扶棺而归的队伍已经入京两天了,上官钰一身冷冽的气息依旧让人不敢靠近。
上官钰一直压着胸腔中的那股不知道往哪里发泄的怒火,太上皇说上官家需要给大黎百姓一个交代,给西北战死的那些人一个交代,还有……镇国公府。
若无其中那些恩怨,西北的那片黄沙下不至于埋下那么多皑皑白骨。
若是普通一战,太上皇说就颜逸那本事,哪怕不出兵,熬,也能熬死对方。
上官钰知道太上皇说的对,但是他始终不知自己心底还期待着什么,一直对王洛烟没做出更多的处理。
上官钰心情不愉,每日脸色如锅底,前朝自然便人心惶惶,提心吊胆。
一到上朝时间,大殿内文武百官都恨不得自己是个不喘气的,就怕自己大气一喘,一不小心过分惹来上面那位不善的目光,然后磨难便要开始了,连着几日都要备受那位的关注,任谁也不想天天过那苦不堪言的日子。
以至于,每天像闹市的早朝没有再比这一段时间安静的了。
而每日想着快点下朝也成了各位文武百官们最盼望的事。
稍微知道些西北战事具体微末的几位王爷虽然心中也很痛惜,但大局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只要微微细想便明白西北的局势不能拖,趁热打铁才能收到最佳的效果。
而颜逸也正是如此想的,他与曹苍,宋知州等细细商议过后,回到军中又与上官瑾与上官绪商议了一番,一众觉得,大黎与胡域的战事在颜逸命人把来使杀了后就已经进入了白化之地。
等此事传回胡域之时,好坏结果各有一个,不是胡王睁只眼闭只眼不追究颜逸的责任,就是会再抄起刀戈与大黎拼一死战。
只是不知胡王那被楚晋一箭射杀的儿子对他来说,重不重要了。
叶琬瑶在西北经历了生死浩劫后,内心触动很大,虽然颜逸依旧每天进进出出会陪在她身边,可她就是感觉心底很乱,不踏实,整日心神不定,精神恍惚。
戌时五刻,天色虽然才将将黑下,但外面已经起了宵禁,颜逸从外面回来后就抽走了她手里的针线活,二话不说的带着她直往外走。
叶琬瑶不知道这大晚上的颜逸要带她去哪。
她问颜逸,颜逸只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就是不告诉她。
叶琬瑶问了两遍,颜逸只让她等到了地方就可知道了,叶琬瑶没办法,只好闭口不再问。
她就等着看颜逸能给她个什么惊喜。
颜逸骑着马将她拢在怀里,命守城的士兵把城门打开。叶琬瑶一惊,没想到还要出城,她顿时不愿意跟着颜逸去了,才要劝他回去,那边士兵已经把城门打开了。
叶琬瑶焦急劝返的话还没说出口,颜逸就带着她一路策马朝东驶了去。
夜风微微有些凉爽,没了白天那种燥热的感觉,叶琬瑶那一直不稳的心绪,似乎也随着耳边清脆的风声,畅快地缓缓化去。
夜晚的风很软,吹在人身上很舒服,叶琬瑶惬意地靠在颜逸怀里,颜逸就那么揽着她跑了一段路程。
就在叶琬瑶坐在马上舒服的快要睡着时,突然就听颜逸在耳边说了句:“到了。”
然后叶琬瑶迷迷澄澄睁开双眼看了看四周,瞬间被眼前的景色吸引。
清风明月,皓月千里,溪水哗哗碎响,被月光照着,泛着柔和的波光,芦苇嗦嗦,清风吹起,瞬时蔸出成群结队的萤火虫,在草丛上飞来飞去,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飞着。
叶琬瑶瞪大双眼看着眼前的景象,笑的欢喜。
她实在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这么美的景象。
颜逸站在她身后笑的温柔,他已经许久没见叶琬瑶笑的如此开心了。
上次见她笑的开心还是她刚来西北那会,再后来随着时局紧张,她的笑容里不是带着担忧就是带着害怕,仔细想想,颜逸觉得自己让叶琬瑶失去了很多东西。
叶琬瑶看着眼前的萤火虫,恍然间觉得就像回到了自己与颜逸才认识的那会,宋颖雪带着她去玉溪县寻他,大雨过后雨水淹城,导致萤火虫都飞入了巷里。
如今,新景引旧绪,恍然回想,没想到,这时间一转,竟是过了如此之久,自己与颜逸不仅成了亲,还有了可爱的佑哥儿。
叶琬瑶心底一边感叹着时间过得真快,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飞来飞去的萤火虫。
思绪也渐渐随着眼前的萤火虫飞回了京城,不知京城现在一切可安?
颜逸上前轻轻揽住叶琬瑶身体。“琬瑶。”
“嗯?”叶琬瑶靠在他怀里轻声应着。
“对不起。”
叶琬瑶抬头看着他,问:“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颜逸道:“没有特别为什么,就觉是因为我原因,才让从你安稳的生活中陷入了京城那乱糟糟的危险里。
嫁与我后,又因我每日提心吊胆,担惊受怕,现在更是又因为我受了那么多无辜的委屈与伤害。
而我除了完成了一个你夫君的名义,别的却是半点责任没尽到。
有时候想想,自己真的很无用,以前没做到的事,现在依然是没做到”
叶琬瑶瞧着他黯然失落的样子,不认同的笑说:“夫君怎么会这么想呢,谁说你没尽到自己的责任,我现在能安然无恙便是给你最好的证明。
而且要不是遇见你,我或许此生到死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呢,所以,夫君不必自责。
人生都有坎,而且你生来为将,有些事做不到两全其美也不是夫君能左右的,夫君又何必过分苛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