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顶着烈日到了知州府衙外,下了马,孙静一招手,立时有两个衙差慌忙小跑了过来。
两个衙差看见颜逸,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听颜逸说要找宋知州,二人立马恭敬的将他一路领着到了后堂。
此时宋知州正拿着两份下方属县上报的旱情文书看的目不转睛。
听闻衙差禀报,他抬头一看,正好看到一身天青色窄袖长袍,琼林玉树之姿的颜逸从衙差身后走进来,后面跟着孙静与秦墨二人。
其实他与曹苍昨儿就听闻颜逸醒来了,只是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天,这人就不顾身体往城里跑了!
他连忙放下东西站起身,惊讶的问:“颜将军身体怎样了?这么急慌而来可是有什么事?”
他把颜逸请到上座,又忙让人去添茶倒水。
颜逸从他身边走过摆了摆手说:“没事了。”
宋知州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颜逸见他坐了下来,也没多做寒暄,与他直接开门见山:“我听手下说,胡人的王庭公主前段时间因为伤害我夫人,被关押在咱们知州府衙大牢内,现在还在不在?”
宋知州像是没想到他是因此事而来,出乎意料的愣住。
颜逸见他突然愣住,还以为人已不在知州府衙了,不由沉声问:“怎么?人跑了,还是出别的意外了?”
他声音一沉,宋知州一惊,忙摇头说:“没,没有,还在。”
正好此时,府衙内的衙差把茶水送上来,颜逸便毫不客气的端起一口气喝到底,然后把杯子放回桌上。
“麻烦宋大人让人带我去趟牢中。”
宋知州见他一口气把茶水喝个见底,正要让人给他再续一杯,就听颜逸如此说道,他当即站起身对着颜逸说:“还是下官带将军去吧。”
颜逸并未拒绝他的好意,反正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不管行到哪一步,都离不开他与曹苍的协助。
他随着宋知州起身,站起的那刻,眼睛不经意的瞟到了放在宋知州那边桌上的文书,看到上边写着奉凉县几个醒目的大字,心底不禁跟着微微一叹。
奉凉县在安城偏西北方向,就是阿吾力当时带兵退守的那个方向,只是还要再向西北几十里。
因为奉凉地处西北最深处的角落里,人口稀少的可怜,平常是连个毛影都不见的贫瘠之地,说它是个县,不过却连个镇都叫不上的,可即使如此,奉凉仍独成一县。
常年往往也只有在需要救灾的时候看到奉凉县的影子。
不是没有人去劝说过奉凉县的人离开那里,哪怕到了安城附近任何一个地方都好过那里,但也不知道他们在坚守着什么,几经劝说都没动摇奉凉县人的决心,如此,大家也就罢了。
颜逸随着宋知州去了地牢,一路上他似随意的问起奉凉县的旱情,宋知州也算知无不言的全告诉了他。
两人并肩到了地牢,一前一后进去。
阴暗暗的地牢内闷热又奇臭无比,一入里面,便随处可听见嗡嗡的蚊子叫声。
入口下,五六个衙差围着一张桌子吃着花豆,喝着粗酒,侃天说地的吹着不经几转的牛皮,时不时的啪叽啪叽拍着飞到身上的蚊子。
宋知州下来后猛然一咳,五六个人一抬头顿时被吓得一阵手忙脚乱,桌移椅倒。
宋知州瞪了他们一眼,这才带着颜逸朝着牢房深处走去。
颜逸见过菲热娜的盛人之姿,此时再见她,他都差点儿认不出这是那个艳丽又盛气凌人的胡人公主了。
谁能想到这顶着一脸的蚊包,脸色憔悴,目光呆滞又面无表情坐在草席上,昂着头也不知在看哪里的人会是胡人的高贵公主。
见有人来,菲热娜也只是无关痛痒的动了动眼睛,可下一瞬,她像是不可思议的,有些激动的从地上爬起来,透过栏栅看着外面的颜逸。
颜逸让人把牢房门打开走了进去。
菲热娜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她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还能再见到他,她以为当初叶琬瑶拒绝了自己的条件,这人是不可能再有活命的机会,因为就西北军当时所有人的状态,是没人能从阿吾力手中抢得到解药的。
然而事到如今,再次见颜逸站在她的面前,菲热娜就知事情可能已经走向了自己想都不敢想的结局。
菲热娜似是也猜到了颜逸来这的目的,他能来这里无非就是替他那个娇弱不堪,不,还是挺有本事的夫人来报仇雪恨的。
她得意的呲牙笑着,像是在故意挑衅似的,颜逸瞧她那做张做势的模样轻笑。
菲热娜瞬间就被他的笑又迷了眼,一下子目瞪口呆的,不作反应。
颜逸一啧,讥落道:“公主都落到这个田地了,居然还有心思霏霏?”
对面菲热娜晃了晃脑袋,然后垂下头,神色黯然了几分。
然后又不服输的抬头说道:“怎么,将军长的如此好看不就是被人欣赏的吗!”
她面上故作镇静,其实心里却是有点儿慌慌的后悔了。
她曾自高自大,自以为是,觉得能用自己的美貌吸引这个男人,谁知结果不仅没有把他吸引到,还把自己弄入这进退两难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