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叶琬瑶平静下来的心静不同是颜逸愁眉苦脸的样子。
可以想象,平常遇事眼都不带眨一下的人一下子有了愁眉苦脸的表情,这让一旁的上官瑾瞧的‘惊心动目’。
颜逸翻看着一张张信件,不明白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去往南边的王余等人这几个月来暗查结果却是南蛮一切正常,谭忠夏那边也正常的很,没见半点异动。
他看完皱着眉头把信交给了沈傅恒与上官瑾二人,坐在案后屈指敲着桌子沉思。
沉思还没入定,就听到远远传来的敌袭战鼓警示声。
“又来了!”上官瑾把信快速放回桌上,转身朝帐外跑去。
颜逸伸手拿了剑朝着沈傅恒说:“沈老将军继续坐镇军中。”
“黄云去传陈秀今日先锋,佟安大右翼,钱绍左翼,五万人马,先锋一万,左右各两万,其余负伤将军留军中休养。”
颜逸一边向外走着,一边朝黄云下令吩咐,黄云领令后匆匆离去。
从年后冬寒之时,西北军与胡军已大大小小交手许多次,各种暗杀在两军之间也上演了许多次。
颜逸有心想把军队推至城外驻扎,奈何阿吾力也是有八分实力的,竟是硬生生顶住了颜逸的大军推击,这让颜逸又对他佩服一层,还有种棋逢对手的,越挫越勇的感觉。
上了城楼,颜逸远远观望胡军队伍,最少有八万军马。
而阿吾力也骑着高头大马立于军中。
又是两军对战,人马不平等的一天。
这也是颜逸一直想把军队扎营外城外的原因,扎营外城内的好处就是敌人想要攻城得费番大功夫,扎营外城内的坏处就是自己出兵的人数远远不能比上对方,因为人太多,出城门的速度跟不上,这是大患!
城下城门大开,陈秀带着先锋营首先冲了出去。对面阿吾力手中战旗一挥,胡军迎冲而上,瞬间两军冲锋交战穿插在一起。
陈秀呈着扬威挥剑砍着冲上来的胡军脑袋,左一个右一个,没一会刀下已不知送了多少亡魂过奈何桥。
佟安大与钱绍各带着左右翼紧随其后,跟着冲杀,呐喊声阵阵。
颜逸目不转睛地观望着城下战况,没一会下令道:“传令下去,让左右翼散开,分燕羽阵包围锁敌!”
瞬间只闻城上几尊战鼓就换了节奏,又急又快,中间还穿插着小碎节奏。
闻鼓声听战令,佟安大,与钱绍立时带军散开,朝着两边攻去。
阿吾力坐在远处瞧着战场上的变化,只见对方没一会就换了阵势,他也匆忙挥舞着战旗变幻阵势。
颜逸站在高处,看的更清楚。“让他们快点锁!”
然后又闻鼓声不仅又急又快,就连中间的小碎密鼓声都跟着急快让人听了心都跟着提到嗓子眼。
两方军阵忽来忽去变化着阵势,厮杀声阵阵,满地战尸,一地猩红,就连鼻端的空气里的漂浮的都是浓重的血腥味……
两军交战到满天星辰闪烁,逼敌二里地,才将阿吾力逼的鸣金收兵撤军返回。
陈秀与佟安大、钱绍一身伤痕累累,浑身是血的跪在地上喘粗气。
活着的士兵躺在死去的士兵身边仰望着天上的星星。
颜逸让人敲鼓收兵,与上官瑾匆匆从城楼上下去站在城门前迎军而归。
五万人马去了一大半而归,吩咐了人换兵去收尸,颜逸就沉默着回营帐了。
现在两军于双方来说都相当于难啃的骨头,自己这边想逼的阿吾力退兵,必须还是先找到阿吾力的粮草储存处,毁了他的粮草才行。
可他已经亲自带人去往那林子两次了,确实没发现丁点儿蛛丝马迹,要说那林子里没有,再远一些的地方就是胡军扎营之地西南方向十里之外的山中。
如果真在那,颜逸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躲过自己的暗哨把粮草运到军中的。
莫非阿吾力花了大功夫挖了地道之类的?
不然他实在想不到怎么躲过暗哨的,除非他们插翅了。
颜逸边走边想若有地道,入口在哪?上次让人窥敌营除了满营兵马连包马料都没有,更别说人吃的与密道之类了。
他坐在案后费神的想,手指不自觉的又把桌上的一本书打开,一下子就打开了夹着书信的一页。
里面有一张令他最喜悦的东西,一张告诉他再为人父消息的信,他每次翻看那张信,眼底的喜悦神情总会控制不住,叶琬瑶后续的来信,都没有哪张信再比它珍贵。
初见这几笔黑白墨迹,娟秀小楷,是让他不可置信的,随之欣喜,眼中星辰明亮如辉,然后狂喜,心为阵颤,指尖抚于纸上,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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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八月中时,做了将近半年府中之蛙的叶琬瑶终于在一个天气灿烂的日子里有了生产之兆。
镇国公府众人瞬间进入紧急接生状态。
镇国公夫人把府中早早请好的三个产婆催进产房。
为了预防万一,府里不是叶琬瑶与她的贴身丫鬟一概不准靠近院落一步,每人在院外听令行事,产房外只留了叶琬瑶和她自己的几个丫鬟。
差了人去叶府通知,没到一会儿,叶母与叶蓁蓁两人带着丫鬟火急火燎,脚步匆匆来了。
叶琬瑶在屋里又疼又委屈,躺在床上直哼哼,一头虚汗直往外冒。
镇国公夫人与叶母二人围在她床前安抚她,你一下,她一下的给叶琬瑶擦着头上的虚汗。
三个产婆围着叶琬瑶一阵摸肚子,查下口,确定胎位很正,三人心里也安心不少,一边向镇国公夫人汇报情况,一边安排人多备些滋补养气汤。
所有一切准备就绪,叶琬瑶疼到了下午未时二刻,就在她已经疼的要泄力,闭眼昏昏欲睡时,忽然就感觉自己被人照脸打了一巴掌,然后昏昏沉沉,意识迷糊的她不知所以,愤怒的睁大眼睛,想要看看是谁那么大胆居然打她的脸。
她长那么大,亲爹亲娘都没打过她,这是哪个不要命的居然敢打她的脸!!
她努力睁开眼睛一瞧,只见她亲娘一脸着急担忧又欣喜的放下手,嘴里还惊喜地说着:“醒了,醒了……琬瑶不准睡,你忘记你在做什么了吗?”
叶琬瑶眼神一懵,自己在做什么?
她努力回想了几息都没想起来,最后还是肚子一痛她才想起自己在做什么!
在生孩子啊!!
当下她疼的张开嘴巴又要大喊大叫,就听床后三个产婆惊喜地声音出来:“头露出来了,少夫人再努力一把,孩子这就要生出来了!”
叶琬瑶只好把块快要喊出口的声音,一下子闷住,把气往肚子上与下部使去。
在镇国公夫人,与叶母的鼓励中,叶琬瑶懵着脑袋使劲,忽然间劲使到半处就觉自己下身一空,随着是产婆惊喜地呼喊声:“少夫人生出来了,生出来了!是位小公子呐!”
产婆给孩子擦了小嘴,婴儿的哭声立即响亮的传了出来,剪了脐,三人立马把孩子抱到一边,用早就准备好的热水给婴儿稍微清理。
“锦屏,锦画,快去再端热水。”镇国公夫人欣喜的泪盈于眶,急忙安排人去端热水,她一边扭头快速看了两眼孩子,然后回头伸手拉过薄被快速给叶琬瑶先把身体盖好。
叶母在床头夸奖着叶琬瑶,一边泪珠垂落。
叶琬瑶有气无力的伸手给她擦了两把泪,自己就先扛不住的睡了过去。
门外等候的镇国公等人听产婆出来报喜说,叶琬瑶平安产下一位小公子,高兴喜悦之情不言于表。
镇国公更是喜极而泣,双手颤抖,一个劲的跟一旁下午请假没去上衙的叶景明说道:“叶老弟,我做爷爷啦,我做爷爷啦……可是,为什么老兄我越高兴,越想哭呢,呜呜……”
叶景明甚是哭笑不得,一边哄着他,一边喊了声产婆,询问能不能把孩子抱出来让他们看看。
产婆走进屋里去询问,没一会镇国公夫人亲自抱着包被里的婴儿出来站在门前喊镇国公快过来瞧。
镇国公喜的三两步就奔到了门前。
镇国公夫人怀里的婴儿圆圆的小脸还红呦呦的,闭着一双眼睛,抿着一张小嘴,眉毛依稀可见呈剑形,可把镇国公及后边挤上来的几人心都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