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琬瑶并不知道自己离去后中间还有这么一个小小的插曲,再回来宴席已散。
内院厅里宴席桌面上早已收拾的差不多,各家夫人小姐们三三两两坐在一起低声说着话喝着茶,等着主人家过来准备告辞回府。
镇国公夫人与叶母同其他人一样,低低说着话等着叶琬瑶回来好一起出府。不一会儿,一盏茶正好喝完,叶琬瑶与宋颖雪也从外面走了进来。
宋颖雪先向大家表示歉意,又道了谢,叶琬瑶则是快速回到家人身边。
“你宋伯伯怎么样了?”见叶琬瑶走过来,叶母站起身问道。
叶琬瑶莞尔一笑,“没事。”
想到宋昌平刚才跟她们说的外面情形,叶琬瑶既感觉有点好笑,又感觉有点哀伤,大黎盛世之下依然没能做到让百姓实现荤肉自由的地步,可想而知那些连最基本果腹之物都不足的地方老百姓是怎么活的,活的该有多艰难。
不外乎这战争年年有,没有东西可吃,没有东西过冬时,这些人定是想的动也是死,不动也是死,何不动一动,或许能有意外收获。
可惜的是,他们对上的是大黎,对上的是有着煞神之名的颜逸。
从宋府回来后,叶琬瑶就开始坐在窗边榻上静静看着窗外,窗外阴天已然变的更浓郁,才未时末,天已经黑暗的如同夜晚来临。
她手里拿着颜逸留下的那块玉佩,坐在那不言不语。颜逸走了快二十天了,没想到时间过得如此之快,从当初的依依不舍,到如今每天闲暇时间的思念,好像一切都又开始恢复到自己未出阁的状态,好像又与那未出阁的状态多了一点点不同。
“少夫人,外面下雨了。”容菡敲了敲窗沿。
叶琬瑶回神向着窗外仔细看去,细细地雨丝拖的长长的,像张帘幕遮掩了远处的景色。
屋里忙着煮茶的锦儿听了跑出去一看,“呀,怎么下的是雨,不是雪!”
叶琬瑶听她这么一说忽然想到颜逸说的京城里的大雪,入冬以来才见颜逸走时的那场雪,迄今为止不是晴天就是阴天,这么多天也没见到京城的第二场雪,不由想到那人是夸大其词或者是视线混淆把西北的雪想成京城的雪了?
想到此,她不由问靠着窗边的容菡。“容菡,西北的雪大吗?”
正盯着外边下雨的容菡转过身来看着她说道:“还好。”将军说了不要拿一些少夫人没见过的东西来吓唬她,免得让她担惊受怕,看,自己做的多好,下次让将军得多给自己发些银子,这银子快不够用了。
“快快,把碳盆放在少夫人窗榻周围。”锦儿领着锦屏,锦画每人手里又端着一个碳盆过来。
叶琬瑶看着地上快把窗榻围严的碳盆一阵无语,刚才屋子都燃着一个碳笼与三个碳盆了,这又弄来这么多做什么,非得把人烤的口干舌燥才好吗?这会儿她开着窗户都能感觉到屋里的热意。
“少夫人您还开着窗户做什么,快关上,免得湿气进到屋子里来,冷的很。”锦屏一边说着,一边眼神示意容菡在外边把窗户关上。
外边容菡格外听话,还不等叶琬瑶制止不要关窗,她就已经把窗户合上,只露了条缝换气。
屋子里顷刻间变的更黑暗了,锦画匆忙拿了油灯点上。锦儿倒了两杯花茶给了叶琬瑶一杯,另一杯端了给从外边进来的容菡。
容菡接过茶没喝,而是直接端了出去。
外面檐廊上一个黑色身影窝在上边瑟瑟发抖。
“下来喝茶。”
那黑影窝在上面低头瞧着容菡手里端的冒着热气的茶却是不为所动,碧青色的茶碗里还有两朵黄色菊花悠悠飘着。
他一点也不想喝茶,而且还是花茶,这女人家喝的东西他一大老爷们端着喝怎么想怎么怪异,他现在就想喝酒……酒才是男人的知己?
容菡像是能猜到他此时想法,不客气的说:“你说你要是喝了酒,被你们头儿知道了你会不会被打。”
“容菡你在跟谁说话?”
屋里几人听到容菡在外面絮絮叨叨,一阵好奇。锦儿从屋里出来看到廊下就她自己站着那儿也没有旁人,很是疑惑。“你跟谁说话呢?”
容菡闪着黑黝黝的眸子还没说话,锦儿好像又想到什么,小脸一白,转身不顾一切,脚步匆匆进了屋里,还把门‘砰!’一声大响反锁上了。
关门的力道之大引的屋里几人侧目。
叶琬瑶看她面色苍白,眼神惊怕,还一副要哭不敢哭的样子,叶琬瑶一头雾水,起身从榻上下来,担心问她:“锦儿你怎么了?宋涵在跟谁说话?”
她刚问完,锦儿身体就颤抖起来,怕的声音都哆嗦了起来:“小……小姐……容菡她……她……她……她在跟鬼说话!!”
叶琬瑶:嗯???
门外的容菡与檐廊上的人:……
叶琬瑶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鬼神,她只相信人心里有鬼。她打开门看到容菡还站在那端着那杯茶,心里似感应到什么抬头向上一看:“你是谁??”
……
叶琬瑶坐在桌前,实在没想到自己屋外的檐廊上还蹲着一个人,天天进来进去都没发现。容菡端着空掉的茶碗背着大刀靠着桌子。锦儿她们三个瞪着眼前多出来的一个人。
这一身黑漆漆,包裹得只剩双眼的人,就是刚才把锦儿吓得腿脚颤抖,话都说不利索的鬼?
“你是说你是皇上派来的,皇上的人。”
谢七点头:“准确来说是颜将军向皇上要的。”
嗯?又是颜逸,叶琬瑶看一眼容菡,这姑娘是他安排来的,这位也是,那人为这一别究竟做了多少准备啊?他这一点一点所作所为让叶琬瑶跟着感动。
“你以后别再那上边呆着了,上面冷,西边侧房一会我让锦屏她们给收拾出来,你以后就在那边临时歇着吧。”
“属下要保证少夫人的安全。”
叶琬瑶一笑:“没事,以后我会让容菡到屋里休息,有容菡在你可以不用那么紧张,而且那边离这儿也不远,就算有什么动静,你也能及时过来。”
叶琬瑶才说完,屋子后边窗户被敲的“咚咚”响,几人一惊,不约而同向后窗方向看去。谢七尴尬的没脸说道:“是我哥。”
叶琬瑶猛的回头看向他:“不是只有你自己???”
谢七摇摇头,瓮声瓮气说:“不是,好几个兄弟呢,都在少夫人屋子一圈守着呢。”
听他说完,叶琬瑶整个人都不好了,一想到房子附近那么多眼睛盯着自己,简直比被鬼盯着还可怕,气的她嘟嘟囔囔想问候两句颜逸,随即想了想那男人是自己掏心掏肺,倾尽身心都想要爱的人,他也是担心自己而已,想通这点,叶琬瑶瞬间就泄了气,只想着颜逸此时到哪里了,这一路风雪严寒交加,怕是也吃尽了苦头。
她已经无力再去计较房子周围有多少双眼睛了,轻笑着说:“那你出去给大家说声吧,让大家别在寒风雨里守着了,我一会让人给你们就近安排临时休息的地方,这种天别冻坏了身体。”
谢七出去后,锦儿一眼刀子甩向靠着桌子老神在在地容菡,满眼幽怨,外面明明是个人还搞得这么神神秘秘,又装模作样,鬼鬼祟祟地,吓得她以为这人能跟鬼沟通话。
容菡牙一呲,小白眼一翻,又倒了一杯茶自顾自悠闲喝起来。
此时被叶琬瑶思念着的颜逸带着大军正迎着风雪前行,越是离西北驻地越近,天气越是冷的很。
呼啸肆意的风,猛烈地吹着,将天地吹的苍芒一片。大雪飘落在头上,脸上,落到眉上,眼上,才弹去没多久的雪又把人眉目遮掩上,带着刺骨的寒意,一点一点刺激着人的心脉,令人做不出多余的表情。若是没有行走呼出的那一朵朵热蕴,让人都能误以为是阴兵过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