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男人,疯子吧,宋颖雪瞪着他离去的背影吐槽。
叶琬瑶扯扯她衣袖,哭笑不得,不明白两人这几天好好怎么又开始打火仗了。
等人来接手后,颜逸就迫不及待带着几人离开。
都说七月似流火,日头毒辣烤人,此话一点不假。到了晚上几人才知什么叫后悔莫及,脸颊火辣辣的疼,甚至起了许多小疹子,微微一碰就辣丝丝的疼。
叶琬瑶面部还好一些,覆着面巾,倒没宋颖雪几人那么严重。宋颖雪一脸小红疹,外加皮肤晒出了淡淡的黑色,脸与脖子相差明显。
她看着镜中自己的脸,悲催,又后悔莫及,想到自己还因为这事儿与上官术怼嘴,就莫名心虚。
她左右看着自己的脸,小心翼翼问:“琬瑶,你说我这脸不会因此就毁容了吧?”
“我也不知道。”叶琬瑶也没想到竟会晒成这样,她额头都变黑了,坐在桌前,一脸丧气,希望将军去请的大夫能挽救她们的脸。
颜逸没带来大夫,只带了两盒膏药来,原因是大夫说这样的不是什么大问题,抹两天修复膏药就好了。
叶琬瑶接过东西交给锦儿,让她拿进屋交给宋颖雪她们用。
两人站在外边,街道两旁街灯明亮,宵禁之前还有人不知疲倦,三三两两,有去借酒消愁的,有去把酒言欢的,有人抱怨这天气怎么这么热,庄稼怎么收好,有人谈笑今晚某某楼又开门营业了,某某位姑娘怎样怎样。
时间静默着,一路飘过的支言片语未能扰人半分。叶琬瑶似有千言万语想说,可也不知如何开头,只得两厢凝望,一股莫名的气息似在两人之间悄悄散开。
她双眼含情脉脉,他目光温柔。
这几日他身影忙碌,每次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两人是聚少离多,她甚是想念。
此时能安安静静的看着他,她恨不得多看他几眼,把眼睛粘在他身上。
闪着荧光的小飞虫落在颜逸头发上。
她被落在他头发上的萤火虫吸引,目光惊喜,追随着飞动的小萤火虫,没想到街道上竟然会有萤火虫。
起初颜逸不知所以,随着她目光抬头一瞧,几只小萤火虫从他头发上飞起,看清后不禁有些好笑。
江南风湿雨润应该不缺萤火虫吧,怎么还惊喜上了?想着他嘴角微扬,伸手捉了一只放在叶琬瑶手里。
叶琬瑶目瞪口呆,手心传来酥酥痒痒的感觉,心里也跟着痒痒的,她看看眼前清风霁月的人,又看看手心里爬动的萤火虫,心思鼓动,不安分的小心思又蠢蠢欲动。
像是看透她的心思,颜逸把她手心的萤火虫拿走放了,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温温热热的触感,惊的叶琬瑶心潮澎湃。
上次还担心他嫌她轻浮,这几天每次见面她都忍着,忍着……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像给了她莫大的鼓励,她上前两步站在他身前,伸手抱住他,埋首在他怀里,抖着肩膀偷笑,心里忍不住感慨,还是抱着的感觉好。
颜逸失笑,这小丫头,他还以为她改性了呢,原来没有,还是可以这么可爱,这几天他也察觉了她一反常态,见着他总是望而却步,止步不前。
他揽她入怀,嗅着她刚梳洗过的浴香,这几日的陪伴,他知道自己内心的变化越来越大,现在要说什么只是遵从旨意而行,他首先第一个会唾弃自己。
……
黎明时分,夜风正好,朝廷的救灾人员到达玉溪县。这次带人来的是户部之下一个司的司长程裕,本就是主管救灾,户部尚书也是为了玉溪县费尽心思,煞费苦心,物尽其用,人尽其才了。
因为户部因着上次派人去玉溪县整治河道的问题真的惹到上官钰了,这些日子来,上官钰是看户部怎么看都不顺眼,老挑毛病。
折腾的户部尚书这些日子甚是苦不堪言,疲惫不堪,心有不甘,却也不敢明目张胆唇舌相向,不务公事。
自古有,臣心有二,扶藩王上位者,心思之大者,老谋深算,谋权篡位,不外乎皇家众王心思各异,重心不齐,才让人有可乘之机。
可他们大黎却是几百年来的异类王朝,众王不但没有心思做那万人敬仰,朝拜的君主,还愿齐心合力去辅助坐在上边的那一位,在朝官员谁若有二心,上官家兄弟几个绝不让他好看。
你想罢工不干活,那好,假期就能给你安排到你入土为安的那一刻,看你满意不满意。
而且有时候一个官员犯错罚俸,还会连带他左右前后四个同僚一起罚俸,话曰:没做到监督之职。
上官家的人真的很狗,众臣下朝后的日常一般不是讨论朝事,而是同僚之间相互哭惨,吐槽。
没办法,位低人臣,对上位者打不得,骂不得,还不能罢工,实属惨不忍睹,却还舍不得这令人‘羡艳的高官厚禄’生活,每天还得朝五晚九按时上工,偶尔看那位心情好时,他们才敢大胆皮一下。
所以这几日被上官钰盯上的户部尚书每天都在小心翼翼过活,口谕下来,马不停蹄就给他办妥,安排的明明白白。
程裕接了工作,一路披星戴月,马不停蹄赶来,热的累的全身都难受,还裹着一股臭哄哄的汗味。到了地方城门上灯火阑珊,显然是在等待谁人的到来。他骑在马上,指使人去喊城门。
两方互问互答一番,确定身份,守城兵又派人去请冯中远。
三更半夜,冯中远被叫起,两眼睁不开,他稀里糊涂被上官术训完话回来没多久,千岁殿下的心思没揣摩透,灵光一闪间,想破了脑袋才想通一点点,结果忍不住睡着了,这又被喊起,属实既气愤又无奈,心里骂骂咧咧爬起来跟着人去。
等把人接进城中整理好救灾物品已经天光放亮。
两人这才有时间互相寒暄。
……
一早从城外回来的颜逸与上官术得知救灾队伍来到了,先拐了个弯到了县衙。
东方太阳才刚露出丝丝光已经热的人上气不接下气,颜逸与上官术到来时,两人正捧着井水咕嘟咕嘟喝解热。
看到颜逸与上官术到来,程裕急忙扔了水瓢,理理汗湿的衣服过来见礼。“微臣程裕见过六王爷,见过颜将军。”
上官术摆摆手。“皇兄怎么安排的你就怎么做。”
“皇上让下官听王爷与颜将军的吩咐。”他只是来跑腿的而已。
上官术了然点头。“你跟着冯县令吧。”
他要与颜逸去客栈把几个姑娘送走,昨晚他与颜逸商量,两人想法不约而同一样。
没做久留,到了客栈几人刚醒来收拾好。
让店小二安排了早饭,叶琬瑶、宋颖雪几人就站在窗台前朝外张望。
不远处有人家办丧事,听说是老两口,一晚上都被热死了,老两口有一女,嫁在隔壁村,也因这几日水患没能及时过来看老两口,过了一天才被邻居发现,味道已经令人作呕,而且已有蛆虫蠕动,见者唏嘘。
俗话说:冷在三九,热在三伏,牛老怕惊蛰,人老怕大寒。实际上人老不仅是怕大寒,也怕三伏天,三伏天的热能把人闷熟热死。
如此重口味的事情几人不但不嫌恶心,还一个一个贴着窗户看的津津乐道,见此情景,更加坚定两人了要送她们离开的决心。
吃饭时,颜逸就说了要送她们回京,让她们吃完饭去收拾。
叶琬瑶觉得自己这几天过得是最充足踏实,因为每天他都会来客栈看望她,时间虽短暂,但是很大程度上的满足了她的幸福感。乍一听说要送她们先回京,她吃惊的忘记吃东西,“送我们回去?”
“嗯。”
她手里夹小包子的筷子歪了歪,小包子摇摇欲坠,他抬手拿筷子帮她稳了稳。
叶琬瑶看着包子,瞬间觉得不香了,这几日没吃上过像样的早饭,今日好不容易吃上了,这会他一说要先送她们离开,她食欲都降了一半。
那边宋颖雪已经瞪着眼剜上上官术了,一定是这家伙在中间捣鬼,小气的男人!
上官术本来还心底小小得意,不是说听颜将军的吗,这不颜将军意思跟他一样,这下无话可说了吧。
可现在一看到宋颖雪愤恨,嫉恶如仇的模样,他又心里不爽了,面含冷霜,怎就不知人用心良苦呢?
现在城外情况糟糕透了,几乎每个村子隔三差五,因为天气炎热,因为水源污染,腹泻,病死,热死,再加上前两天大雨遇险的家家都在办丧事,环境差的很。
虽然她们一直住在城里,情况相对城外好一些,但他与颜逸也是心里提心吊胆的,只有先把她们送回京,他们这心才能落回肚子里。而且城里的情况也不算多好,三天两头也是哭天喊地的,很影响心情。
叶琬瑶筷子翻着眼前盘中的包子,情绪低落,闷闷不乐。
他小声说:“你们先回去,不日我便和六王爷就回了。”
嗯?这是在哄她吗,也不知怎的,听到他说这句话,她心里的那点闷闷不乐就‘嗖嗖嗖’跑光了,冒起欢快的小泡泡,四处‘嘣嘣嘣’炸开,直至嘴角扬起微笑停不下来。
她轻声嗯了一声,夹起盘中的小包子吃掉,掩饰自己嘴角落不下来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