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琬瑶挑好首饰,转身去哄还在气头上的宋颖雪。
“好了好了,咱不气了。”说着偷偷看一眼跟在她们身后的颜逸,悄悄跟宋颖雪说:“以后咱们有事找将军帮忙不香吗?”
“快来,看我帮你挑的喜不喜欢。”
宋颖雪气的对上官术一声冷哼,跟着叶琬瑶来到柜面前。
一对翡翠耳坠,一只嵌了一颗红宝玉雕了樱花的发簪,既简单又好看。
“喜欢。”宋颖雪欢喜的将发簪簪在头发上,可惜刚才与上官术一番打斗,原本规规矩矩的发髻这会儿早就凌乱不堪了。
叶琬瑶只得向店家借了把梳子,把她拉到内室重新为她梳妆整理。
颜逸瞧着狼狈不堪的上官术淡淡说:“六王爷这身行头可真有失礼仪。”
上官术白了他一眼,平心静气的说:“我给她说了,我要娶她为妃。”
就是她竟不愿嫁他!这点让他难以接受。
想他是何等的身份,亲自开口求娶她,她竟然对他说:滚你的求毛!老牛吃嫩草!你说想娶本小姐,本小姐就该答应啊!
颜逸有一瞬间惊讶。
“所以你们才打起来的吗?”
这样好吗?这么突然,又……没礼貌。
想娶人家姑娘不是应该先找官媒或者相熟的人先去透个底,探个风吗?
这样突然的自己去告诉人家姑娘想娶人家姑娘做夫人,别说是隔皇家,哪怕是平民百姓家也没带这样的呐,这不是侮辱人家吗?
怪不得会打的比以前更激烈。这个傻缺,也不知道脑子是怎么想的,又不是少年不懂事,怎么可以这么冒失。
上官术被他看的有点烦躁。
胡乱整理着衣服,心里郁闷,还忍不住拿眼偷瞟她。
哪有姑娘家是她这幅德行的啊,京城蛮横不讲理的贵女也不会如此说话,他若说想娶哪个女人,这满京城的贵女哪个不上赶着来,可偏偏到了她这,她就对他不屑一顾,还对他粗鲁的动手,可他就是无厘头的想娶她为妃。
颜逸看他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烦躁的抓耳挠腮,他站在一边沉默不语,因为他也不懂感情,他不知道该怎么帮助上官术。
他正垂眸深思,上官术拉起他的手,向他手里拍了一把。他定睛一看,上官术把钱袋子拍在了他手里。
“呆会她买什么都用本王的钱!”说的豪横,脸色却冷的可怕。
颜逸打开看了看,挑了挑眉,把钱袋收好,不说,可以剩点军用。
叶琬瑶也帮宋颖雪梳妆整理好了,两人从里面出来。
宋颖雪还气嘟嘟小声嘀咕:“也不知道他怎么看的自己脸大,以为像磨盘那么大,出来就瞩目,属于独一份怎么着,是个人都要围着他转。
更何况我已经请颜将军帮我在军营里物色一个英俊潇洒的夫君了,他竟然还不要脸的说要娶我为妃!去他的春秋大梦!混不要脸的,老牛吃嫩草!”
叶琬瑶温柔的安抚她:“好了好了,别气了,不然一会又该被人看了笑话。”
说来,宋颖雪只比叶琬瑶小一岁,两人差不多一起长大,本来都到了说亲的年纪,可叶琬瑶因为被那和尚一搅和,无人与她说亲,宋颖雪知道这件事情后,便信誓旦旦的说要与她同进同退,她不说亲,她也不说亲,什么时候叶琬瑶说亲了,她再说亲。
叶琬瑶笑说她傻,别为了她耽误了自己的好姻缘,可宋颖雪却真的用行动对她实现了自己曾经信誓旦旦的誓言。
叶琬瑶哭着指责她干嘛那么傻,干嘛为了她错过自己的好姻缘,宋颖雪却说:谁让我们是一起长大,睡过同一张床,吃过同一碗饭,穿过同一条衣裙的好姐妹呢,她怎能丢下她先嫁人呢!
所以两人的情意深厚,感情不是一般同日而语的。
哪怕知道她嘴调皮,经常会说要扑倒颜将军,她也只是笑骂她不嫌害羞。
颜逸早早付了账,坐在外间待客的桌前静静喝茶等待。
“让将军久等了。”叶琬瑶来到他身前福了一礼。
“无事。”他看着她,不甚在意摇头。
“这会儿也都午时了,我带你们用过餐再送你们回去可好?”
“将军请我们吃‘望月楼’的江南清水鱼可好?”宋颖雪笑眯眯问。
“好。”
一行人又顺着原路返回‘望月楼’,要了二楼的雅间。
锦儿与木桃各自站在自家小姐身后服侍着。
“你们俩也坐吧,黄云也坐。”
他看了两个小丫鬟一眼,她们跟叶琬瑶与宋颖雪一样,一身江南小姑娘温婉的气质,不同京城豪门贵府上的丫鬟恃强凌弱,眼高于顶的样子,两个小姑娘糯糯的,一眼看去就讨人喜。
“将军?”
他淡笑:“无事,坐吧。”
“谢将军。”
两个小丫头依在宋颖雪之后,颜逸左边是叶琬瑶,右边是黄云,依次左边叶琬瑶另一边便是宋颖雪,其后是锦儿与木桃。
天儿太热,颜逸让黄云与掌柜子说,多端些凉冰上来。
过了不多时,店小二依次将酒菜端上来。
颜逸给她们姑娘家要了果子酒,他与黄云则是浓烈的辣酒。
叶琬瑶瞧他一饮酒便好似满腹心事重重,眉宇间忧愁锁着。
她偷偷从桌下大胆握住他的手,他掌心有着硬硬的茧子,还有一道长长的——疤痕!迎上他回眸凝望的眼神,她展颜会心一笑。
他反握着她的手,用了点力紧了紧,然后帮她夹了一筷子宋颖雪说的江南清水鱼。
瞧她们吃的欢快,互相夹菜,开心的说着姑苏的方言,对着菜品评头点足,他心底的阴霾不由少了许多。
饭后,宋颖雪带着锦儿与木桃先行回去休憩,黄云去了街上溜达消食。
他似乎酒饮的有些多了,有点微微的醉意,靠在椅子上闭目微憩。
叶琬瑶托着下巴歪着脑袋望着他,不知道这个男人怎么就长的这么好看呢。
若是描摹成画,她定会一遍又一遍乐不思蜀的去描摹,直到把他刻在心间,闭上眼睛脑海里就能浮现出他的模样,人群里看到,一眼就能认出的那种,刻骨铭心。
放在桌上的手骨节分明,修长白皙;那英俊棱角分明的脸她觉得她怎么看也看不够,饮了酒的唇湿润的泛着诱人的光泽。
她的心思蠢蠢欲动。
她觉得自己应该保持一个淑媛应该有的规矩,可她又觉得那讨厌的规矩将她束缚的紧紧的,她想靠近她的将军。
伸手小心翼翼探去,握住他的手,翻过来仔细瞧看他手掌心的茧子与那道疤痕。
难以想象这人身上到底会有多少伤痕。
瞬间感觉自己湿了眼眸,泪眼朦胧瞧着那个闭眼微憩的男人。
或许是房间的冰化完了,空气有点燥热的缘故,他迷糊的扯了扯衣领,胸口那数道若隐若现的伤痕更是刺痛了她的双眼。
她想,他一定很辛苦,不知道他承受了多少痛苦,才能把边疆守护的如此牢固不可破。
她站起来指着他胸膛的伤痕,心疼的问他:“颜逸,这里疼吗?”
他感觉到贴近耳边的声音,迷离着眼望着眼前的人,轻轻摇头:“不疼了。”
说着他把她抱在腿上坐着,埋首在她肩上,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微闭着眼。
曾经那里疼过,很疼很疼,疼的他忍不住颤抖,忍不住想嘶吼,每一刀,每一剑落在身上时,他感觉到自己疼的钻心刺骨,然后渐渐麻木,只感觉到血流出的温热,再到后来连血的温热也感觉不到了。
甚至箭雨穿刺身体,鲜血流失,身体渐渐发冷,眼睛渐渐模糊。
他每次都在奋力拼搏,哪怕浴血成河,身体再天旋地转他也不能退缩,他若退缩,他身后奋血浴战的将士们便成了敌人刀下的孤魂野鬼,或许连马革裹尸的机会都没有。
叶琬瑶搂着他突然低声哭泣。
他瞬间惊醒。
他捧起她的脸,瞧她泪眼婆娑的样子,此时就算有那道碍眼的伤疤,他也觉得她美丽的不可与人诉说。
“怎么哭了?”他声音喑哑,酒香颤动。
她低泣着说:“心疼将军。”
听闻她如此说,颜逸轻声失笑,他安慰她说:“傻姑娘,身为将士,浴血奋战,哪能体有完肤,我的兵在战斗,我便不能退缩,我要与他们共进退,这是我的荣誉。”
是的,他身上的每一道伤痕都是无可挑剔光荣至上的荣誉。
他对他身上的每一道伤痕都充满了尊重,那是他浴血杀敌战绩,他收获的战果,所以是他的荣誉!
他把他的伤痕当做荣誉,有人却为了它心疼的哭红了双眼。
他伸手为她抹去眼泪,拥她入怀,小心翼翼亲吻她的额头。
叶琬瑶感觉到他的温柔,抬起小脸,她抿了抿唇,好似做了什么重要决定,双手捧住他的脸,他的眼神还有着些酒醉的迷离,似深沉的漩涡吸引着她。
她深情款款吻上他的唇,他唇上还带着辛辣的酒渍。他眼神有一瞬间的清明,而后又朦胧迷离的醉在其中。
他靠在椅背,双手扶住她的腰。
叶琬瑶沉醉在他的酒香中,笨拙的吻着他。
她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疯狂,她从未想到过自己竟能如此不顾礼仪,与上次那个午后不同,她这是坐在一个男子腿上,抱着他肆意的索取,疯狂的汲取他口中的酒香。
两人相拥着吻的情不自禁,浑然忘我。
叶琬瑶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她急喘着娇息,滑在他怀里,像搁浅在岸边的鱼大口大口喘息。
颜逸睁开眼睛,轻抚她后背。
过了许久,叶琬瑶才抬头看他,他低垂眉目,与她相对而望。
后知后觉的叶琬瑶发现自己不知在何时竟跨坐在他腿上,瞬间羞耻的恨不得勾紧了脚趾。
颜逸将她放下,倒了杯水给她。
“先喝口水吧。”他声音有了丝丝哑意。
“休息一下我送你回家。”
他瞧着她,她羞红的脸似桃花潋滟,有点与平常不一样的妩媚。
他本来是因为肩上的责任成家而娶妻,现在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或许是因为心里慢慢喜欢上了一个人而想成家娶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