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
明喻时刻谨记虞晏初的话,只在床上打坐调息,并未入睡。
果不其然,刚过子时,走廊里就有声音传来,听脚步声有好几个,房门的内闩也有轻微的挪动声,一股带着淡淡花香的味道从门外传来,似乎是迷烟。
明喻屏气躺下,只听得门被打开,进来的几个人在小声的争执。
一个声音带着点谨小细微“最近带走的人太多了,这样下去很容易被那些仙家宗门发现的。”
另一个声音则是粗狂中带着傲慢,“你怕什么,出了事有魔主呢,瞧你那个样子,我看今天这个就不错,我带走了。”
一番谈话之后,明喻便被一股力量包裹着带走了,那人警惕得很,怕先前的迷雾效果不佳,又特意再施了一次,即便明喻先前有所防备,也不慎吸入了一些。
昏昏沉沉间,只觉得自己出了城,来到了一处地下室,身边还有很多人。
门一开一关,又是几个昏睡的女子被丢了进来。
明喻自然也在其中,她虽然中了一些,却没完全失去意识,待过了半日,药效就退了。
四周黑暗暗的,她在墙角只觉得左右都有人,她也不出声,静静等了许久,才又有人醒来。
那人一醒就开始哭,哭着喊着要回家,吵醒了很多还在昏迷中的人。门外的守卫听到声音,开门严词警告一番,又把门关上,明喻也就顺势看清了大概。
不大的屋子里被关了不少人,全都是女子,衣服各式的都有,华贵的、简陋的,更多的还在昏迷,只有小部分人醒了,有的在抽泣,更多的在问这是什么地方。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更多的人开始醒了,有的开始哭,有的则是生气地咒骂着要告诉自己的父兄,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只有明喻和她旁边的那个姑娘两人格外的冷静,一声不吭。
前面的姑娘哭累了,转身带着浓浓的哭腔问他俩,“你们怎么不哭啊?”
明喻本不想答,但是又觉得不答太显眼,于是张口就来,“我是被我阿兄卖来的,他日日打我,赌输了钱把我卖到了这,我才不要哭,来这总比继续被他打好。”
前面的姑娘被唬住,也顾不上继续哭,反而安慰起明喻来,“其实也没那么差,我阿爹肯定会来找我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出去,我帮你教训你阿兄。”
明喻感动地点点头,“多谢。”
山庄外等着的虞晏初打了个喷嚏,奇怪道,天气变了?
她身旁的那个姑娘则是语气淡淡的,“有什么好哭的,现在还没到哭的时候呢。”
明喻一听就知道这姑娘肯定身份不一般,正欲套两句近乎。
门就开了,一个大汉走了进来,像是挑拣货物一般,提着一把灯,左右看了看,挑了几个人出去,明喻和其他两个人刚好就在其中。
她轻叹一口气,我这个运气啊。
被挑出来的姑娘都被统一送到了一个房间里洗漱,已经有侍从在等。一个个都穿着一身黑衣,眼上蒙着黑色的长纱,一句话也不说。
有人出声问,就马上用术法封住嘴,明喻也只能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等着梳洗完,被送去下一个地方。
宛城外,一处别苑正厅。
一位青年男子立于厅中,一身玄色暗纹长袍,身姿卓越,负手而立,他的发间掺杂着微微的银色,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明显。
厅外有仆从来,恭恭敬敬地行礼,“魔主已将货备好,请魔君移步。”
男子走动间衣袍随风而动,更添了几分神采,过了两道门,就到了一处开阔地。本是园所的后山赏景之地,被改造成了一处看台。
连着池塘的地方特意修成了坐台的模样,池塘也修葺成了白玉底的水池,那水池里不是活水,而是泛着热气的温泉水。那泉水的颜色也很特别,是淡红色,还隐隐泛着些金光。
男子走进坐下,随着一声铃响,便有仆从推着被蒙住眼睛的女子进来,随着女子们一个一个地下水,水的颜色又变了,由淡红色慢慢转成了红色,那些女子们在水中尖叫着挣扎痛苦,四肢并用的要上去,被岸上的仆从一脚踢下,在水中翻腾。
“这就是你要我看的东西?”男子面无表情地开口。
有另一人从看台后走来,佝偻着身子,披着黑袍,看起来像七旬老翁。那人一步一步地缓缓踏进池子内坐下褪下外袍,然后他那像橘皮一样的皮肤开始舒展,佝偻的身躯也逐渐挺直,随着池子内女人的接连倒下,那个男人居然变成了一个样貌清秀的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
“你看多有趣。”少年笑着开口,声音却像七旬老人一样沙哑。
“无聊。”男人说完就要起身。
那少年继续道,“你觉得无聊,可是魔皇大人很满意。”
见男人脚步停住,他哈哈一笑继续说,“魔皇大人特意交代了,要你,亲自把这一批货送到阒都。”
男人头也不回地离开,“随便你们。”
——
明喻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接他们去下一个地方,那些侍从一个个像假人一样守在他们身后,一个多余的动作也没有,警觉的很,不许任何人发声或者有动作,一点微小的动作都会被直接施定身术。
她一直等到身子都僵硬了。外面才有动静来。来人同样穿着黑袍,却并不蒙眼,只是遮着面容看不清楚,声音粗砺低沉,“带她们上马车。”
话音刚落这些侍从就动了,像傀儡一样揪着她们的衣服向外走去,有人反抗就直接打晕拖着走,更多的则是害怕地跟着出去了。
等她们一个一个的上了马车,车队就动了。虞晏初远远就看见了有人出来,早已摸在了一旁,随时准备混进去。
随着车队缓缓走动。虞晏初也跟着动了,他来到队尾,手起刀落间就打晕了一个守卫,换上衣服,混进了车队最后的守卫中,跟着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