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郑乾幸福地都要晕过去了。这简直就是他这辈子吃得最爽的一顿。
他坐那也不说结账，看着窗外人潮拥挤，阳光明媚。
人呐，只有知足才能感受到幸福。他以前很有钱，可他感觉不到幸福。
挣到钱的时候，他会高兴，会快乐，可这种快乐转瞬即逝，让他无法忍受。
经理进来一看他吃完了，头看着窗外，不禁露出得意的冷笑。
自己也不慌着叫他，等到帮派的人来了，这小子吃多少就得吐多少。
郑乾看了一会，满意地擦了擦脸，站起身朝外走。
经理赶紧走过来，拿出账单对着他赔笑：“小先生，您消费了四六百红晶币，请问是现结还是信用卡？”他就不信，这小崽子能掏出来钱。
果不其然，郑乾一听到四千六，站那呆住了。这让经理差点嘲笑出声，没钱吧，没钱还想走？敢走就让国神局来抓你，看你死不死。
有几个一直看郑乾吃饭的顾客都没离开，他们挺欣赏这小伙子的，能打还有本事。
郑乾行事有张有弛也懂风度，不止一次和他们眼神交流，表示尊敬。吃相虽然差，但是不会让人感到不适。
他们摆了摆手，准备拿出卡替郑乾结账。毕竟郑乾衣衫破烂，饿成这样吃霸王餐，也可以理解。
令众人都没想到的是，郑乾从兜里自然地拿出方块，在扫描的机器上碰了一下。
直接就有提示音响起：“尊贵的先生，感谢您消费四千六百红晶币点数，您已成为我们的二级会员，再次诚挚感谢您的光临。”
这句话响起来，所有人都变了脸色。经理一脸嘲讽变成下巴砸在地上，震惊得五体投地。
郑乾吃饭的时候也没闲着，他看到顾客们不是用卡就是把方块拿出来朝扫描仪上刷一下，就能结帐完毕。他也有样学样，这不就把钱花出去了。
虽然听到四千六的数字时，确实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几千块钱吃顿饭，这简直是要了亲命！
“吃都吃了，只能打脸充胖子了。”
郑乾肉疼不已地结完账，在一众钦佩的目光中走出餐厅，向着外街走去。
既然自己有钱，就花了吧。反正不花钱，哪能赚到钱呢？他这样安慰自己，话说得连他自己都不信。
“吃好喝好，回家吧。”如果是以前，郑乾肯定要说去挣钱吧。
但现在竟然能把回家说出口，他真的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
又逛了逛，渐渐郑乾也失去兴致了，这科技发达的世界说来新奇，本质里和从前也没什么区别。
但是他却发现，一个人类掌握异能的世界，大街之上却见不到任何宣传异能的信息，人们对此似乎避而不谈，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拥有异能的人只占一小部分？
他又往前走了一会，看到了熟悉的装束。这大街上除了娱乐街，隔两千米就有一个警察装扮的人站在警车前站岗，几乎无死角地观察着街道。
没想到道德感低下的世界，还有如此森严的司法组织？
时间到了大中午，强烈的阳光都快把郑乾晒晕了。
这城市里街道上下密布，这边一个桥，那边一个地下道。他东摸西摸到最后连路都找不着了。
实在是迫不得已，郑乾走到一个正在吃甜甜圈，喝咖啡的“警察”旁边，尴尬地凑过去问道：“警察大哥，额，你知道沃弗尔区西下街Z975号在哪吗？”
这是他的家庭住址，若不是兰念给他听，恐怕他以后要露宿街头。
正休息的警察抬头看他一眼，年纪大约在四十岁左右，尖下巴，一脸的绒毛。懒散地回答：“我不是警察。”接着又吃了一口甜甜圈。
郑乾心里无语，没说话。
那中年人咽下嘴里的食物，喝下咖啡后语气玩味地说道：“你说的警察，都是四五十年前我还没出生时的叫法。我是国神局的警戒干员，做的事跟警察没什么分别。”
郑乾嘴角微动，感情等半天才说了这几句话，结果还是废话。“那西下街……”
警戒干员摇了摇头，语气嘲讽：“都这个年代了，还问路！你的个人终端没电了？”
郑乾一共就说了一句半的话，却被这中年人频频嘲讽。
自己不就是个乡巴佬吗，用得着你这样吗？亏你还是个条子，有没有王法了？
“让我康康！终端。”
中年人对他的语气问题丝毫没有察觉，可能他讲话的方式习惯就这样。
不过郑乾总算明白了，个人终端肯定就是这个自始至终装在兜里的方块吧。
自己到现在也不会操作这玩意。看别人拿在手上就能用，自己敲敲打打，生拉硬拽，它却还是毫无反应。
一边想着，掏出方块递给国神局的警戒干员。
只见这中年人接过方块，手腕一扭，方块就随之转动。再轻轻一拉，一声叮咚，方块散发着光芒。
中年人看了郑乾一眼，对他一脸震惊的样子感到奇怪。“这不是有电吗？你不会用？”
又对着他伸了伸手，郑乾机械地伸出手掌，中年人把个人终端放在他手上，由郑乾自己解开认证。
“hey，打开导航。”中年人打了个响指，郑乾才回过神。
学着这位一样说道：“嘿嘿，打开导航。”
终端不为所动，中年人一脸黑线：“你小子看着挺机灵的，怎么这么傻?”
郑乾那个气啊，他要是知道扭一扭拉一拉就能把这玩意激活，他何必跟个傻子一样被人家白眼啊。
打开了导航，郑乾又谢了谢中年人，转头按着导航的路线走了。
中年人倒不客气地哈哈笑了两声，摆了摆手。这年头在城市里还能见到这样的乡下小子，也不失为一桩笑料。
按着导航，郑乾翻山越岭，过水渡河（并不是）。
从中午走到天光火燎。这一个小时除了是绕路绕路还是绕路，这狗屁导航怎么光指着他乱窜啊！
结果郑乾自己仔细一看，是特么地铁导航。
这下给他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恨不得把终端摔地上。不过确实，十几公里的路想走着回去最起码也得几个小时，自己还是去看看地铁怎么坐吧。
郑乾来到地铁车站，使用终端乘坐地铁。
因为衣衫破烂，挺多人都不愿意挨着他。他倒无所谓，老神在在地坐在座椅上，从空中向下俯瞰风景。
异能世界的地铁大多建立在空中，因为这样不会阻碍地下城的开发。
地表世界的大部分环境都被科技爆炸式无止息地发展破坏，身份高贵的财阀们为了更优质的生活将目光转移至地下，妄想开启崭新的世界。
这些问题自然是跟郑乾没有关系。
他觉得这地铁还不错，以前坐的地铁都是在地下，索然无味。现在就像乘廉价飞机一般，快速且舒适。
他看着眼前的景色慢慢由繁华的娱乐区化为乌烟瘴气的工业区，再变得衰败不堪。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郑乾抵达了目的地。
他从西街离站，一路朝下层走，终于回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虽然这里是他的家，却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到了西下三街，他看着这条乌烟瘴气的小巷，堆满垃圾，杂物。
叹了口气，去找Z公寓，这一天算是离不开这些个东西了。
他上到九楼找了一会才找到75号房，用个人终端打开自己的房间门。
十几平米的屋里整整齐齐，只有一张床，床上放着背包。整张木板床上只有一个薄床单，三本书叠放在一起充当枕头。
郑乾坐在床上，拿起这三本书。
这三本书分别是《异能论》，《如何成为异能者》还有一本翻看得书皮磨得稀碎，内里却珍惜如新的《无能者怎样进入异能学府》。
夜晚很快就来了，郑乾回到家后就坐在床上，翻看着这本对“他”来说珍贵异常的书。
读完了书，挣钱站起身，走到小阳台上。看着身边高楼大厦林立，霓虹灯闪耀。
在这个世界里，黑夜仿佛白昼，就算白天也依旧被黑暗笼罩。
这偌大世界里，一个心里始终存在着幻想的青年，走过十年的苦难，完成了人生的梦。
却不知何时，不知地点地死在了这座钢铁丛林阴暗沼泽。
临终时将梦与生送给了挣钱，自己走向绝望。
挣钱打开终端，说了句：“hey，翻看笔记。”
笔记从郑乾上学开始，从考上异能学府结束。
每一天都只有几行字，却保持了六年。没有愤怒，没有恐惧，更没有失望。
郑乾与他有着相同的境地：都是孤儿，在福利院长大。在贫民窟生活，却活出了截然不同的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