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夜王府后花园。
“啪。”
小丫鬟捂着红肿的脸颊,战战兢兢。
赵宁语那张小家碧玉的脸,此刻因为愤怒,显得狰狞可怖。
“你竟敢私自带人进王府。”
“小姐问你话呢,吃里扒外的东西。”另一个丫鬟上前,一脚踢在被打丫鬟的膝盖。
小丫鬟吃痛,狼狈地跪在地上。
不断叩头求饶:“求小姐饶了奴婢这一次,下次不敢了。”
赵宁语嘴角噙着冷笑:“下次?”
“不不不,不敢有下次,求小姐开恩,饶了奴婢这回吧。”
小丫鬟的额间沁出鲜血。
赵宁语表情愈加阴寒:“秋水,你自小跟着我,作为我的贴身陪嫁,你猜,我为何会将你赶去院外,做个洒扫丫头?”
她说话的时候,眼角微微下垂,带着不易察觉的讥讽。
“是奴婢犯了错。”
赵宁语缓缓坐下,同时说道:“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我是不敢保证,你的好兄长,会不会有牢狱之灾。”
秋水面色一白,颤声回答:“奴婢不敢。”
得到满意的答复,赵宁语这才缓和面色。
递给身后的大丫鬟一个眼神。
大丫鬟心领神会:“还不快滚,污了小姐的眼。”
秋水走后没多久,后花园迎来浩浩荡荡一群人。
走在最前头的,是身穿鹅黄罗裙的柳之瑶。
她面上带笑,露出一对酒窝。
“好巧啊妹妹。”
赵宁语恢复柔婉的形象,起身,福了一礼:“见过姐姐。”
“妹妹真是好兴致,都火烧眉毛了,还有雅兴在这后花园赏花呢?”
柳之瑶说这话的时候,幽深的眸子盯着赵宁语。
赵宁语微微垂首,语气谦卑:“姐姐说笑了。”
“说笑?听闻东城赵家近来惹得皇上动怒,正要降罪呢,这东城,还有几个赵家?”
赵宁语冷眸闪过寒霜,再次抬头时,依旧是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淡泊模样。
“妹妹一直待在王府,从不过问外头的事,至于姐姐说的赵家,若我没记错的话,东城可不止一个赵家呢。”
柳之瑶表情恨恨。
“上次一事,我还要多谢妹妹的好心提醒,落得王爷对我的一番痛斥,差点失了掌管中匮的差使。这份恩情,姐姐我是没齿难忘。”
她说到最后的时候,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
赵宁语眉宇纠结。
“姐姐还是怪罪妹妹吗,那次我也是受小人蒙蔽,混淆了视听,还望姐姐大人大量,饶了妹妹。”
她俏脸微囧,眸子下敛,巧妙地掩去了眸底锋芒。
“你最好清楚自己的身份,别在背后耍什么花招,王爷吃你那套楚楚可怜,我柳之瑶可不认。”
柳之瑶恨恨的提醒,上次就是因为这个赵宁语,是她故意在自己面前嚼舌根,这才一时激愤,跑到庄子去为难花言。
回来后,不知怎的,王爷又知晓了此事,说是一切等他凯旋回京,再找她算账,
她柳之瑶虽说记恨花言抢了王妃的位子,却还不至于为此巴巴的跑到乡下,去为难一个被弃的王妃。
现在想来,她委实有点蠢了。
从前,她还是小瞧了赵宁语,只当她一直唯唯诺诺,小心谨慎。
不曾想,咬人的狗都是不叫的。
这个年关过得尤其冷清。
庄子上下喜气洋洋,大红灯笼高高挂起。
唯独听风小院。
一如往常。
来福之死。
加上元哲重伤离去,花言心里担忧。
整日没精打采,蔫蔫的,也很少说话。
春苗秋絮两个丫头,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小姐整日闷闷不乐,也不是个事儿啊。”
“来福的死,确实对小姐打击很大。”
“若在往常,小姐看见陆先生送来的东西,定是高兴坏了。”
春苗唉声叹气。
这时,安静了半天的屋内,终于有了动静。
秋絮忙去敲门:“小姐,是有吩咐吗?”
“你们进来。”
屋内,花言坐在暖炉边,呆呆地望着窗外。
春苗迟疑片刻:“小姐,今日是年关,咱们。”
花言愣神:“今日年关了?”
“是啊。”
“那你们为何没有将窗花贴上?”
“小姐和奴婢们一起吧,正好热闹热闹。”
春苗热情地拉起她。
“去将上官老头叫来吧,年夜饭一起吃。”
“他啊,早就在外面等着了。”
安静的气氛瞬间活络起来。
花言内心是悲伤的,说不出的悲伤,可她又不想大家因为她扫兴,只能硬着头皮和小丫头们贴窗花。
上官冥抱着酒坛子,布满褶皱的脸上红扑扑的。
见到花言出来,他唇角一歪:“终于想起今天是年关了?”
“放心,饿不死你。”
面对花言没好气的回答,他不怒反乐:“
你快给我评评理,这两个丫头欺负我一个老头子,不给我肉吃,还扣我的鸡腿。”
“你这个老头,睁眼说瞎话,我们何时欺负你了?”
春苗双手叉腰,气得挤眉弄眼。
“那你说,今日为何没将饭食送给我,害得我多跑了好几趟。”
“小姐,您看,这老头竟冤枉奴婢,奴婢给他送吃的了,他不在可就怪我头上了。”
上官冥花白的眉毛一挑:“我何时不在院里了,明明就在。”
“你你你。”
春苗两眼一翻,作势就要晕过去。
“好啦,不就是让你多跑几趟吗,下次到饭点,你就来这里吃饭,天寒地冻的,来回饭菜也折腾凉了。”
花言哪里不清楚,他们这是故意吵起来,想要逗她开心。
上官冥突然表情心虚:“丫头我跟你说件事,你可不许生气。”
花言眉梢一挑。直觉没好事,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语出惊人。
“那个,我在那间房里发现了几个野果,一时没忍住,就,就”
“就什么?”
野果,这老头说的,该不会是神龙果吧。
“就吃了几个。”
“你全吃了?”
花言气急。
“也不是全,全吃了,就一时嘴馋,吃了几个。”
“我那一共也没剩下几个了。”
本来是摘了不少,可她送了陆寒山的母亲,又给福宁和尚书府一些,自己留下的,也就不足十个。
“不就几个野果子吗,回头我去山上摘一些给你,”
花言深吸一口气,默默安慰自己,别跟这疯老头一般见识。
“行了,吃了就吃了吧。”
上官冥一听,笑眯眯道:“老朽不白吃你的,我这里有颗丹药,索性放在身上也用不到,就送你了。”
他说着,伸手从怀里摸出一个小香囊。
“丹药?”
“是啊,这丹药可是宝贝,就连离宫那位。”
他突然顿住,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于是话题一转:“反正是宝贝,能救人性命的宝贝。”
花言接过香囊,心安理得地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