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沉了一口气,终于开口:“似乎不像是隐疾,倒像是。”
“像什么?”两人异口同声。
元哲语气凝重:“平日都吃些什么?”
赵氏有些赧然,不好意思地搓着手:“家中困顿,有时候,我会去附近的山上挖些野菜。”
“野菜拿来瞧瞧。”
“没有了,自从我病重以后,就鲜少去山上挖野菜了。”
花言眸子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你的意思,大娘的咳疾另有原因,而那个原因大抵与她平日的吃食有关。”
元哲摇头。
“这仅是我的猜测,至于是不是,还要看过野菜后才能知道。”
眼下正值隆冬,哪里来的野菜。
“小言呐,这位大夫说的,究竟是何意,我,我为何听不懂。”
花言伸出手,拍了拍赵氏干枯的手,耐心解释:“大娘先别急,他也就只是猜测,现在这个季节,山上也能挖到野菜吗?”
赵氏点头:“那野菜吃起来,鲜美又可口,山上一年四季都会有,对于我们这些清苦人家而言,那就是救命的粮食。”
“附近人家可有这种野菜?”
哪知,赵氏听到这话,萎靡的情绪瞬间高涨,她一把拉住花言的手,激动道:“不曾啦,说起来,这还要多亏你,小言你就是咱们苍澜巷所有老小的恩人。”
花言干笑,“可千万别这么说。”
“自从你出银子,替我们挨家挨户地修建屋舍,再给他们找活计,我们的生活也不似从前拮据了。”
几人正说着,敲门声响起。
赵氏一边忙着开门,一边对着花言笑道:"准是知道你来了。"
元哲似乎也没料到,花言居然能做到这一步,掏银子,谋出路,让整条巷子的人跟着吃饱穿暖。
他还记得,前几日问她想要什么时,她只提出让自己出面救人。
除此之外,再无要求。
思绪回转。
大门敞开,院外此时站满了人。
花言惊了一下:“你们。”
“快,咱们快给恩人磕个头。”
说着,一众人齐齐跪下。
花言惊跳起来,这尼玛,要折寿的。
“你们快起来,快起来。”
赵氏也跟着一边附和:“当得起,若不是你,咱们这个巷子,今年不知又要冻死饿死多少人。”
说到此处,赵氏心头一酸,她在这巷子生活数载,怎能不知其中艰辛。
生活落魄,穷困潦倒。
纵然出去做工,那些掌柜的也不愿要他们,因为常年忍饥挨饿,这里的人大都干枯瘦弱,哪里来的力气做活。
长此以往,只能靠着乞讨为生。
可他们又并非真正无家可归的乞丐,最起码,还有避风的小屋。
所以这些年,苍澜巷里的人,在整个清水镇,都是低贱,甚至比乞丐还要不如的存在。
现如今,生活在这里的人个个满脸喜庆,完全不见从前那般委顿。
“你们凭自己的力气赚钱,没什么好谢的。”
有人言语激动:“若不是您收留我们,我们哪能有现在的生活,您可是我们大家伙的救命恩人。”
“对,何止是救命恩人,简直是在世菩萨。”
花言嘴角一扯。
“马上年关了,我带了些年货来,等会你们去老槐树那边领年货吧。”
众人一听,皆是喜出望外。
赵氏颤声询问:“还有年货?”
她伸手指向来时的路:“现在就去吧,有人在那里等着了。没别的,就是希望大家过个好年。”
其实就是一些米面粮食。
“小言都这么说了,大家还是快去领年货吧。”
赵氏也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忙催促众人离开。
人群很快散去,在众人一句接一句的恩人之后,花言长舒了一口气。
看着一直静静站在那里的元哲,她无奈耸肩。
虽然没有话语,元哲却读懂了她的眼神。
“娘,我回来了。”
巷子口走来一位儒衫少年,那少年面容清俊,嘴角带笑。
真是陆寒山。
赵氏见自家儿子回来,顿时笑开了花:“儿子回来了,正好,小言也在。”
陆寒山神情一顿,对着花言感谢。
“天气寒冷,辛苦你跑一趟。”
目光落在她身边的元哲时,唇角笑意似有一瞬缰凝。
“学堂那边放假了吧?”花言同样微笑寒暄,自从陆寒山答应去学堂教书,她就鲜少过问那里的事,索性将学堂交给了陆寒山,还有另外一位先生。
“先进屋,我有事要说。”
几人在屋里落座,赵氏则去了院子,做些别的活计。
“这是我朋友元哲,很厉害的大夫,刚才为你娘把了脉,他对你娘的病症,似乎有别的看法。”
陆寒山喝茶的动作一顿,他抬眸,看了坐在对面的元哲一眼:“这位是,大夫?”
元哲好看的唇弯起:“正是。”
“我娘的症状,还有其他缘由?”
花言接过话:“他的医术可是比我厉害。”
“我娘她?”
元哲放下手里的热茶,目光看向正在院子忙碌的身影。
有些不确定的开口:“我也是怀疑,令堂的脉象,确实不似普通咳疾那般,像是中毒。”
“中毒?”陆寒山惊呼。
元哲转而问向花言。
“你觉得呢?”
花言若有所思:“之前的症状,像是积劳成疾,又或是本身就有肺部方面的问题,吃了几个月的清肺丸,虽说不咳血了,人也能下地干活,可脉象依旧紊乱。”
元哲颔首,表示同意:“没错,是长期服用一种慢性毒药,以致毒气进入肺腑,加之从前又有咳疾。”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慢性毒药?”陆寒山简直不敢相信。
“如果没有猜错,就是你们之前经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