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那里有一批防滑靴子,咱们可以让工人穿那个。”
“防滑靴子?”
花言耐心解释:“白夏他爹从外邦买了一些猎户用的防滑靴子。”
谢婉柔却是迷糊了:“可我并未参与工坊之事,你们大可自行商量啊。”
“谢姨,我爹在江南,就算现在写信给他,等靴子送来,也是半月后,这还是走的水路,若是水面结冰,恐怕还得耽搁几日。”
“半月?”
眼下距离年关已经不足月余,若是半月后再来,加上工坊那边的时间,谢婉柔心中忽然生出不好的预感。
她沉了一口气,接着道:“所以,靴子会在年关之前几日到这?”
空气一阵静默。
花言及时出言安慰:“也别太着急,说不定会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嗯,要不我回头和那些夫人提一句,让她们有意去别处预定?”
“那自是再好不过,要做两手准备。”
这时,白夏双掌一拍,笑道:“既然都说好了。我这就回去送信。”
谢婉柔嗔怪地看他一眼:“白小子,都开始立业了,还如此毛躁,跟我们两个老家伙说会话再走。”
白夏挠头,干笑:"我这不是怕耽搁时辰吗。"
“不急一时。今日我们来,还有其他事要说。”
花言手里的动作一顿。
只听谢婉柔继续道:“店里的伙计昨日来禀告,清水镇新开了一家点心铺子。”
花言扬眉,唇角弯起好看的弧度:“清水镇不大,点心铺子还不少。”
“哎。”
“人家开铺子,您叹什么气啊?”
“他们铺子里的点心,和我们的,不仅样式一模一样,甚至就连口味都如出一辙,价钱比我们的还要便宜。”
花言讶然:“我们定的价钱已经是最低的,还有更低的?”
一直缄默的刘桐喜开口了:“既然月桂坊的原料是独一份,那就不可能是一模一样,除非,”
他捋了捋花白的长须。
白夏惊呼:“半夏工坊。”
几人神色一僵,谢婉柔恍然大悟:“我也曾一度好奇,究竟是哪位巧手竟能做出和咱们同样的东西。眼下看来,是有一些别的原因。”
花言冷然:“是不是工坊那边出了问题,还要去那家铺子查看一番。”
“现在就去。”
她摆手:"不急,刘伯父难得来一趟,我这存了一坛好酒,咱们边说边聊。"
随即她便吩咐秋絮取酒。
“有酒,哪呢哪呢?”
突然,从里屋传出一句沙哑的呓语。
花言摇头:“不用理会,咱们继续。”
天空落下纷纷扬扬的雪花,没多会儿,原本干净的院子覆盖一层雪白。
积雪下的庄子,一片毛茸茸的白,凤栖山充斥祥和安宁,偶有院子升起袅袅炊烟,还有孩童们欢快的笑声,此刻的庄子,像是世外桃源般,惹人驻足流连。
然而,就在这充满诗情画意的地方。
有一个身影,正鬼鬼祟祟奔跑在田间小路。
寒风拂过她的脸,正是那日在山上捡菌子的少女。
她来到一处小院,扣响了大门。
门开了,从里面探出一只干瘦的手,仔细看的话,还能瞧出那挽起的袖笼处,有道狰狞可怖的伤疤。
“没人发现吧?”
“没有。”
“进来。”
少女瞄了眼周遭,转身进了院子。
而在另外一处干净整洁的小院,一身白衣的少年正站在房间,眼神飘向不远处的另外一个院子。
“主子,离宫来人传话,该回去了。”
暗夜在身后提醒。
元哲收回目光,凝眉不语。
暗夜急了:“圣上找到了能解蛊毒的人。”
元哲这才默默点头。
“那属下去通知夜莺他们。”
寒风透过敞开的大门,吹到元哲惨白的脸上,他双手紧紧抓住胸口。
呼吸逐渐沉重,脸上慢慢渗出红色细线。
他眉头紧锁,薄唇紧抿。
“哼,小气鬼,背着我喝好酒。”此时,小院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手里提着酒坛子的老头踉跄走进。
他转身合上了院门,深一脚浅一脚,走在厚厚的积雪里。
见到敞开的房门,他嘀咕了一句,打个酒嗝:“谁把我的门打开了?”
又喝了一口,这才抬脚进屋。
刚进房间,就见到地上躺着一个昏迷的白衣身影。
上官冥吓了一跳,瞬间酒醒大半。
“喂,你谁啊,为何跑进我的屋子?”
踢了踢地上的人,那人依旧毫无反应。
直到他俯下身,看清少年脸上的红色细线。
那一瞬间,他的脑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席卷,一下子清空了所有的记忆。
他呆呆地立在那里,半晌没有动静。
地上的少年睫毛颤颤,呼吸渐渐微弱。
上官冥丢掉手里的酒坛,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将元哲抬到床榻上。
又下意识地伸手,想要给他把脉。
突然,他把脉的动作一僵,身子开始剧烈颤抖,牙齿震颤发出让人心惊的咯咯声。
他捂着头,竭力跑向房间一角,将藏在衣柜里的竹筒拿出来。
在竹筒的盖子上来回捣鼓了一阵,这才将盖子打开。
然后就见竹筒里,一只体型堪比手掌大小的虫子,疯狂蠕动着。
上官冥紧张的神情渐渐缓和,他将那个虫子放在掌心,嘴里不停念着什么。
片刻后,原本还躁动不安的虫子,变得安静起来。
它静静躺在上官冥手掌,将肥硕的身子蜷缩成一股圆圈。
上官冥又念了几句,让人惊叹的事情发生了,原本还如手掌般大小的肉虫,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缩小,最后缩至指甲盖那般大小。
上官冥满意的颔首,混沌的眼神瞬间清明。
他转过身,看着床上的俊美少年。
笑道:“算你有福气,在老夫还没彻底疯魔之前,找到了我。”
说完,他取出一把匕首,割开元哲手心,将那个异变的虫子塞进伤口。
不消片刻,那虫子便蠕动着,钻进元哲体内,奇怪的是,掌心的伤口竟然没有流出一滴血。
昨晚这一切,上官冥的呼吸变得沉重几分。
他猛地咳嗽一声,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
他抬手胡乱擦了擦,看了眼已经摔碎的酒坛子,露出一副心疼的表情:“我的酒,这可是从花言那个小气鬼手里抢来的好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