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周嬷嬷将睡着的萧煜抱到床上。
“那就有劳王妃,照顾太子殿下了。”
“累了一天,你们也早些回去歇着吧,我已经让人打扫了院子,到那即可住下。”
周嬷嬷行礼告退。
屋内只余下三人。
花言坐在低矮的小几旁,看着崔氏和房婆子。
“你们,是有事要说?”
崔氏搓着手,有些局促地开口:“侧妃说的那件事,我还是觉得奇怪。”
花言语气凝重:“今日若非小太子过来,我只能被侧妃带去京都,任她宰割。”
“小太子?”
她转头,看着睡梦中的萧煜,叹息道:“侧妃有备而来,也是得了王爷的准允。否则,就算她再嚣张跋扈,也不能如此大动干戈。”
崔氏紧张道:“那咱们该如何是好,眼下这事情都过去了数月,赵婆子也已伏法,张柱子一家彻底消失不见。哎”
花言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从前的蛛丝马迹,都在暗示,那个背后的人就是柳之瑶。
可她现在又觉得,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若真的是柳之瑶一直在暗中陷害,她是不可能放过今日这么好的机会,将她带去京都,按死在府中。
纵然小太子来庄子,凭借萧楚策的准许,就算是皇上在场,想要将她留下,都不会这般容易,更何况是半大点的孩子。
柳之瑶也全然不是无脑之人,她之所以会这么轻松地放过自己,想来对尚书府还是有些忌惮的。
想到此前的诸多破绽,花言内心有了一个不太明朗的答案。
“仓库出事以后,我是亲自盯着的,并未有半分差错。”
花言看了眼杯中凉透的茶水,沉思半晌。
静谧的屋内,只有火烛噼里啪啦的炸响声。
三人半晌无言。
崔氏似乎是想起什么,眼神狐疑地看着身边的房婆子。
房婆子依旧是不善言辞,坐在那里,犹如空气透明。
见崔氏看向自己,她先是一愣,黝黑的皮肤在烛火下,暗得发亮。
她问:“怎么了?”
崔氏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我记得大雨倾盆那日,你出现在了庄子是吧?”
房婆子颔首:“那日突降大雨,我怕山芋有什么闪失,就下山找了王妃。”
花言附和:“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日房婆子不顾大雨倾盆,冒雨前来问花言,山芋的解决办法,她当时还小小欣慰了一把,暗叹自己没有找错人,房婆子是个努力负责的。
崔氏一拍大腿,问道:“那你有没有察觉当时那些庄户,是否有行为可疑之人?”
花言苦笑,崔氏大抵是太过急躁了,居然想起问房婆子,她吃住都在山上,又不再过问庄子的事,哪能知道其中的猫腻。
果不其然,房婆子茫然地摇头。
崔氏那张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哀哀戚戚地看着花言:“我不能看着您受冤枉,这事,我就是挨家挨户地去问,也要将事情弄清楚。”
她决心已定,便也不再多留,只说让花言安心忙自己的事,庄子这边,由她来探查。
房婆子也站起身,目光柔和:“看您无恙,我也就放心了,不打扰您休息。”
送走两人,花言回到屋中。
看着不停燃烧的烛火,独自发呆。
突然,墙角传来一声虚弱的猫叫。
花言心头一震,糟了,差点忘了,还有一个。
来福虚弱地躺在墙角,长耳朵无力的耷拉在脸上。
“花,言,你,你这个,没,没良心的。”
花言嘴角一抽,立刻认怂:“对不住了。你,你还好吧?”
“我,我快,饿死了。”
“那个,你等等啊,我去给你找吃的。”
“你先,先,包扎。”
来福这样一说,花言才察觉她的不对劲,看见她软趴趴地窝在地上,原本雪白的毛发脏兮兮的,前爪无力地垂落。
“你,你为何将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她想笑又不敢笑,憋的脸色通红,来福白了她一眼:“我堂堂Y星人,还能跑不过你们愚蠢的人类,我这是,崴脚了。”
随即便露出一副沮丧的神情,那叫一个凄惨。
花言蹲下身子,小心地去摸她的爪子,:“断了?”
“大概吧。”
“那是得包扎。”
“你还磨蹭什么?”
“我,我能嘲笑你吗?”、
“你试试。”
“额,看在你救我几次的份上,还是算了。”
一直忙活到后半夜,花言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躺在温暖的床上,望着萧煜那红扑扑的小脸蛋,不禁心头一软,替他掖了掖被角,转过身,沉沉睡去。
翌日。
初冬的早晨寒风凛冽。
花言正在沉浸在美梦之中,感觉脸上有什么东西在来回摇晃。
她嘟囔一句,翻了个身。
“姐姐。”
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她一个激灵,猛地睁眼。
只见萧煜胖乎乎的小脸在眼前放大,手里正抓着一缕头发,望着自己咯咯地笑。
“小家伙,起这么早?”
“姐姐,煜儿饿了。”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花言伸了个懒腰:“那就起床,今天带你去山上玩可好?”
萧煜期待的拍手:“好啊好啊。”
可是,没过几秒,萧煜那充满期待的眼神一滞,语气惊慌:“姐姐,煜儿好像做错事了。”
“?”
“煜儿把老爷爷的宝贝弄丢了。”
他醒的早,没有打扰正在酣睡的花言,自己穿了衣衫,在屋里来回找了几圈,愣是没发现那只竹筒。
担心那个脾气古怪的老爷爷怪罪,萧煜苦着一张脸,像是做错事般将头埋进胸前。
花言微笑着,抬手捏了捏萧煜的小脸,指着墙角水缸:“你那个宝贝,姐姐给你收着呢,就在那里。”
萧煜眸子瞬间一亮:“真的?”
于是,当萧煜欢快的跑到水缸边,愣在原地呆了半晌,一张小脸拧巴着,十分纠结。
“姐姐,这不是我的宝贝,”
他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吓的花言急忙跑过去,拉起他的小手,关切道:“怎么了,为什么哭啊,你的。”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来福睁着一双惊恐的眸子望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