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雪眸底闪过不耐:“皇后娘娘找我,商议何事?”
她是六宫之主,做什么决断还需要找她商议。
皇后看向花言,微微颔首。
“若无其他事,天色也不早了,夜王妃还是早些离宫吧。”
花言感激地看了眼皇后,随后告辞离开。
颜如雪盯着花言的背影,面容阴狠。
“皇后来的也太巧合了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特意赶来帮忙的。”
她语气嘲讽,没等皇后发话,自顾坐下。
皇后依旧保持着端庄优雅,她的唇边始终挂着浅笑,只是那笑看起来,颇有几分冷意。
“前些日子,皇弟来宫中探望太子。”
颜如雪表情一肃,挑眉问道:‘皇后这是何意?’
“且等本宫说完,皇弟来探望太子时,送了太子一件小礼物。”
“夜王重视太子殿下,叔侄情深。”
皇后颔首,表示赞同。
接着道:“就是不知贵妃妹妹见到这个礼物,会作何感想?”
言罢,她身后的大宫女便拿出一个小盒子。
随后将盒子打开。盒子里的东西一览无余。
颜如雪脸色一白,嘴唇颤抖:“这,这是。”
不等她说完,皇后又笑道:“皇弟说,这枚竹蜻蜓是他小时候的玩伴,陪他许久。”
她端起手边的青花茶盏,浅抿一口,柔声道:“太子听闻是他皇叔自小喜爱的玩意儿,怎么都不肯收下,皇弟便说,只是小时候的喜爱的玩意儿,太子若不喜欢,可自行处置,送给下人,或者扔掉,他都没有意见。”
颜如雪面如死灰,眼神空洞。
几乎带着绝望地重复:“送给下人,扔掉。”
这枚竹蜻蜓是她当初找了全京都的能工巧匠,手把手地教她,耗费月余才赶制出来,样式也是她亲手绘制,当时送给阿策,他还高兴了好一阵子,一直视若珍宝,怎么会,他怎么会将她亲手做的东西送给他人?
皇后叹息:“太子就问他,为何将喜爱的东西送给旁人,他便说,小时候喜爱的东西,不一定长大就要喜爱。太子见这枚竹蜻蜓做工精细,样式又很难得,这才听了他皇叔的话,将这竹蜻蜓收下。只可惜。”
她长叹一声,语气似是无奈:“太子不小心将它弄坏了,再也飞不起来了。”
颜如雪呆呆坐着。
脑中不停回荡那一句,坏了,再也飞不起来了。
皇后见她不语,起身将竹蜻蜓放在颜如雪手边,问道:“所以,本宫来找贵妃商议,这枚竹蜻蜓,是修补,还是就此放下?”
颜如雪眼眸空洞,咬唇不语。
这一瞬间,她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精气神,像个没有感情的精致布偶,不见一丝活力。
良久。
她无力摆手:“全凭皇后拿主意,我累了,先告辞。”
说完,便由身边的宫人搀扶着出了正厅。
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发话了:“娘娘为何与她说这许多?”
“本宫是希望她不要再执迷不悟,一意孤行。”
大宫女一脸迷茫:“那这枚竹蜻蜓该如何处置?”
皇后淡淡扫了一眼盒子,笑道:“既然太子甚是喜爱,去找些能人,将它修补好便是。”
大宫女诺诺应下。
出了宫门,崔大郎见花言出来,一下子从马车跳下,忙道
“没出什么事?”
“没事,没有见到想见之人。”
见她一副气馁模样,崔大郎又道:“方才听到一些大人的谈话。”
花言眉梢一扬:“你何时学会听墙角了?”
崔大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原是我耳力太好的缘故,您要听吗?”
“京都官员谈论的事,说来听听。”
“他们似乎是在谈论什么将军府上的亲事。”
“你说什么?将军府的婚事?”
“听起来是。”
不能是她认识的将军府吧?
“具体的呢。”
崔大郎想了片刻,继续道:“柳国公与将军府的亲事。”
柳国公,京都有四公五侯,柳国公便是其中之一。
花言大脑宕机了片刻。
不能是她小闺蜜的亲事吧?
“走,去盛园巷。”
盛园巷是京都内城权贵人家集中住的街道。
距离皇城仅仅一墙之隔。
林福宁住的将军府,便是在盛园巷与皇城的交界处。
一刻钟后。
马车停在了盛园巷附近。
“今日没带名帖,怕是不好进去。”她想了想,干脆将那枚进宫令牌取出,交到崔大郎手上:‘去试试。不成的话就说我有急事,找福宁。’
崔大郎脚步利索,不一会儿便回来。
“他们让您进去。”
“你在此等候就好,不必随我进府。”
望着头顶高高的牌匾,三个鎏金大字,将军府。
管家正在门口迎接,见到花言,一脸乐呵呵的道:“郡主今早还念叨着您呢,您就来了。”
将军府不同于一般的勋贵,就连管家也是生的孔武有力,一看便知是练家子。
“有劳了。”
“请随我来。”
将军府四进院落,绕过长长的亭台楼阁,管家最后将她带到了静心苑。
静心苑是林福宁住的院子,因为这丫头喜动,林将军为提醒爱女,就将这座院子命名静心。
花言的记忆里,林福宁每次说起自己院子的名称,就是止不住的吐槽。
“静心,静心,听起来像个尼姑庵似的,干脆让我出家得了。”
每每谈及此,原主便又是一顿好言劝慰。
思绪回转。
花言站在静心苑院中,看着面前熟悉的屋舍,想来原主从前没少往将军府跑。
正想着,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未见来人,先闻其声:“阿言在哪,你敢框我,赏你一鞭子。”
直到看见花言站在院中,一脸微笑的模样,福宁着才相信丫鬟的话,她又惊又喜,露出一对可爱的小虎牙:“真的是阿言。”
看着面前活蹦乱跳的小姑娘,花言原本沉郁的心,顿时轻松不少。
她拿出手帕,替福宁擦拭额间的汗,嗤笑:“你都及笄了,还这么跳脱。”
林福宁大喇喇的接过她手里的帕子,佯怒道:“你都嫁人了呢,怎的还跟个孩子一样突然袭击。”
“你先把刀放下,去梳洗一番,我有事与你说。”
“练了一早上刀法,浑身臭汗,阿言你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
还不忘吩咐身边的丫鬟:“你们照顾好阿言。”说完,便一溜烟钻进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