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离得都很远,更有林大福守着,虽然听不到陆家人在说什么,可却挡不住大家伙的眼睛。
“这是怎么了?陆夫人怎会气成这样?”
“还能怎么了,还不是因为她那小儿子不懂事,推了人家镇海王府的小郡主了呗。”
“啥?竟还有这等事?那镇海王府不得劈了他们家啊?”
这下众人理解为什么一向好脾气的陆夫人会这般暴躁了,这搁谁家怕都要被气死啊,人家是什么身份?当朝郡主皇亲国戚,他们一个小老百姓,人家动动手指碾死他们就跟碾死只蚂蚁那么简单。
这要是王府清算下来可如何是好啊?
那边众人为此焦虑万分,而这边正在给陆司珩上药的叶云锦却异常沉默。
看着后背上那一条条的血痕,她上药的手都跟着颤抖。
“疼不疼?”
“不疼。”
陆司珩的声音依旧低沉清冷。
“骗人,怎么可能不疼?”
叶云锦红着眼眶,眼泪不争气地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声音有些哽咽的道:“我,是不是给你闯祸了?”
虽然她不太理解陆夫人的逻辑,可她们是本地人,自有本地人的生存法则。
陆夫人如此动气,定有缘由。
陆司珩听完将衣服拢上了身,这才回头,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别怪阿娘,她是为了我们好,打我们也以示惩戒,也是为了给别人看的,毕竟六郎动手在先——”
“所以,外面有镇海王府人的眼线?”
叶云锦一点就透,可她还是不解地道:
“六郎推了安阳也就罢了,可婆母为何说我勾引镇海王世子?他当真对我动了心思?可为何我不曾感觉到一丝一毫?”
她是真的不解。
两人并没有什么交集,更没有私下交集,也没有什么语言肢体上的碰撞,怎么就对她动心思了?
古人表达心意都这么隐晦的吗?
可为何陆夫人都看出来了?而她这个当事人竟一无所知?
陆司珩闻言顿了顿,轻声道,“阿娘应该是误会了。”
“误会?”
叶云锦显然不信,而陆司珩叹了口气道:“你还记得当时的情况吗?”
“我怎么不记得?”
叶云锦马上道道:“当时六郎推了安阳郡主后,镇海王府的那群侍卫直接围了上来,安阳的脾气你也当知晓,正在气头上,好在镇海王世子还算明理——”
说到这,叶云锦诧异地看向他,一脸不确定地道:“婆母不会是因为镇海王世子训了安阳,又道了歉,才会以为他对我有心思吧?”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人家镇海王世子那是明事理,安阳郡主出口妄言在先,不然六郎怎会跟她产生争执,怎么能因为这个原因就断定人家对我有意思?你阿娘这也太小题大做了。”
叶云锦说完颇为恼怒地侧过了身子。
而陆司珩看了看她,淡淡的道:“所以,你以为镇海王世子道歉是因为他人品好?”
“难道不是吗?”
看着叶云锦一脸笃定的回答,一时间陆司珩沉默了下来,过了三息之后轻声道:“你可知安阳郡主在镇海王府的地位?”
“知道啊,是镇海王和王妃的心尖大宝贝,十分得宠。”
“嗯,那你可知道她不仅得宠,她还是镇海王府的脸面?”
叶云锦闻言立马转头看向了他,而陆司珩则继续道:“六郎动了她,便是动了镇海王府的脸面,若是追究下来必死无疑,而镇海王世子能开口将责任揽于自身,不仅仅是他人品好,更多是的是想保住六郎的命,保住陆家,我们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听到这里,叶云锦直接沉默了。
心口憋了一股子气,过了许久才道:“他们镇海王府的人说错了话,六郎只是维护我才动的手,明明是他们有错在先,却要让我们承情?这是何道理?”
“皇权,就是道理。”
陆司珩看着她一字一句地吐了出来。
是的,皇家可以有错,但你只能受着。
不然镇国公府为何会惨遭清算,陆家为何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而叶云锦听完沉默了。
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在社会上历练这么久了,什么不懂?
只是让她意外的是陆司珩。
似乎这么长时间以来,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他的情绪。
虽然他说的一板一眼,可是从他的语气和眼神中,能感受到,他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般平静,也并非如他说的话那般,对此毫无怨怼。
在联想到之前的种种事情。
叶云锦心下微惊,这厮在中间到底在扮演什么角色?
镇国公府差点被抄家灭族,陆氏一族沦落到如此地步,在联想到这句话,莫不是皇家搞的鬼?
天!
这家伙不会是想着变法吧?
这纵观历史上下五千年,变法的可没几个有好下场?
“陆司珩?你——”
她一脸惊色的望向他,却不想陆司珩直接开口道:
“你也不必多想,最起码镇海王世子愿意保下陆家,这份情咱们得领,不过,他也是有自己的打算,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你倒不必在意,只是今后行事,切记不可大意,安分守己才能活得长久,我虽不知你们天界的律法如何,可你一日在大梁朝就要守一日大梁朝的规矩,不然没人救得了你,可懂?”
这是劝解也是警告。
“懂,入乡随俗嘛!”
叶云锦笑的一脸勉强,心中则郁闷,自己一直恪守本分,这是招谁惹谁了?
可也认识到了一点,珍爱生命,远离男人。
......
这边陆司珩等人受了罚,很快镇海王世子那边就收到了消息。
不仅如此,他还将这消息给安阳郡主看了。
“这,怎么会这样?”
安阳郡主一脸不可置信,随即关切地道:“叶姐姐没事吧?她是不是恨死我了,她该不会生我的气,以后再也不理我了吧?”
“你说呢?”
镇海王世子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茶,而安阳郡主顿时急了,“大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当时我只是太生气了,一时口不择言,谁想到那臭小子居然推我呀,我没想——”
“安阳,你也不小了,这种坏她人闺誉的话怎可乱说?”
镇海王世子一脸严肃,“你这般让叶娘子如何在婆家自处?你这是在害她。”
“可,可我是真的想她当我嫂嫂嘛,那个姓陆的有什么好?天天板着个脸好像别人欠他银子似的,叶姐姐那个婆母对她也不喜,小姑子小叔子待她倒好,可有什么用啊?她还不是要受气?”
安阳郡主一脸不爽地说完后,又笑着凑过来道:“可她嫁给你就不一样了,她又会玩儿,又会做吃的,又有那么多新奇的点子,我和二哥都喜欢她,母妃定也会喜欢她,大哥你待人又向来宽厚,叶姐姐在咱们家一定会很开心的。”
“呵呵,说得挺好。”
镇海王世子笑着在她的小鼻子上挂了一下道:“你确定是为了叶娘子开心,而不是你天天缠着她跟你胡闹?”
“大哥?”
“好了,你什么心思我还不知?”
镇海王世子难得严肃地看着她道:“若是还想叶娘子以后带你开酒楼,带你一起玩儿,那回了王府,父王母妃问起,可知如何作答?”
安阳郡主只是单纯,又不傻。
闻弦知雅意,马上点了点头。
镇海王世子这才满意地笑了。
这个陆司珩滑不留手,虽说帮了他不小的忙,可却没有任何攀附之意,更让他诧异的是竟然选择了去镇抚司。
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肩负着家族使命的人,他不去更容易立功的其他户所,竟选择了镇抚司?
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还有,他那个弟弟——
是真的冲动推了安阳,还是故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