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雪心中疑惑沉沉,站起身来,紧紧靠着墙壁,那三十人的脚步声已经越走越近,相距大概不过五十米,就听一个太监着急吩咐,道:“永嘉公主说凌四小姐来了清凉宫,你们所有人,三人一队,马上,立即,将凌四小姐找出来,快!”
“是。”一群太监应声。
凌若雪眉头一皱,疑惑的目光扫了眼身后荒凉的宫殿,这应该就是清凉宫了吧!的确挺清凉的。可是永嘉公主为何要将自己带来这个地方?为什么她来到此,会有人来找她?
她想不通这里面的原因,但心中也隐约明白,她若是在此地被找到肯定会出事,当下放缓呼吸,顺着宫墙小心翼翼移动,正要翻出宫墙,却听到门口传来太监声音,道:“干爹,你看,这铁锁都生了锈,好多的绣啊,看痕迹是才被人砸下来的,哎,难道凌四小姐真的跑进清凉宫了?哎,奇怪了,她怎么可能进的来?”
“会不会是凌四小姐将铁锁打坏了啊?”
“你别逗了,凌四小姐那瘦弱的模样,多走几步估摸着都要喘气,还打坏铁锁?她绝对做不到。”
“我也觉得不可能,可这锁上的痕迹,的确是刚刚才被砸坏的啊。”
院墙内的凌若雪眉头一皱,打坏了紧锁大门的生锈铁锁?她并没有啊,难道是那个蒙面太监?可她一直就在宫墙内,并没有听到声音啊。
糟了!
中计了!
凌若雪顿时想明白了,永嘉公主找来那个蒙面太监,根本不是要杀她,目的是要将她逼入这座荒凉的宫殿。
虽然她不知道这座宫殿有什么忌讳,但如今看来,只要她被人从此地抓到,那就必死无疑!
一瞬间,她就想通了永嘉公主的古怪,难怪她敢光明正大将自己带走,原来如此,好深的心机啊。
来不及多想,她立即翻上围墙,见门外那三十个太监,其中一个,她方才在御花园的会场见到,正是紧跟在盛贵妃身边的大太监。
见三十人推门而入,她趁此机会跳下围墙,立即就逃,一定一定要赶紧远离这个奇怪的地方。
只是她实在不解,这一带的宫殿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都荒僻成这个鬼样子?
她一口气跑了大约一盏茶时间,来到一个野草比人还高的小花园,那颗早就已经枯死的樱花树下,外披一件雪白披风的北堂容澈又在和宋丽妃面对面说些什么,说到激动的地方,宋丽妃忍不住哭泣,拿着手帕擦眼泪。
她立即蹲下,借着茂盛的野草遮挡身子,悄悄往前看。
凌若雪一到,北堂容澈就已经知道。
宋丽妃擦去流不尽的眼泪,自袖中掏出一个荷包,上面绣了精致的一幅画,乃是鸳鸯戏水。
见到此场景,原本毫不在意的凌若雪不知为何觉得心中有点儿堵,她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反正心里不怎么舒坦。
北堂容澈接下荷包,小心翼翼揣进怀中,道:“好,你先回去吧!方才这一带突然来了二三十人,有些古怪,你快回去,别被人发现。”
“好。”宋丽妃温柔点头,转过身,疾步离开。
见人走了,凌若雪也没想过能逃脱北堂容澈耳力,乖乖站起身。果然,就见他不知何时竟然已站在前方两米远,几个迈步停在面前,她没好气撇了撇嘴,道:“真漂亮的荷包啊,还是鸳鸯戏水呢。”
“怎么了?若雪吃醋了?”北堂容澈深邃的凤眸中带着期待。
可凌若雪却是冷哼一声,毫不在意道:“我吃什么醋?跟我有什么关系?”
“哎。”北堂容澈无奈摇头,看向一脸无所谓的凌若雪,奇怪问道:“你不是进宫来参加盛贵妃的牡丹宴了吗?怎么会在清凉宫这边?”
又是清凉宫。
凌若雪听到他话,没好气撇了撇嘴,道:“哎,你认识宫里的路吗?”这还是她第二次进宫,根本就不认路,想回去都不知道怎么回。
“知道。”北堂容澈看到她眸中的着急,道:“走吧!本王带你回去。”一边疾走,他一边问道:“你还没说呢?怎么会来清凉宫这边?”
“哎,都是那个永嘉公主。”凌若雪愤愤将事情说了,道:“这清凉宫到底有什么问题啊?”
“哎,这个永嘉公主,下手可真狠啊。”北堂容澈声音仿佛是在担心,但脸上却是幸灾乐祸的笑意,道:“清凉宫是软禁皇上少年时期的地方,所以皇上登基后就下令不准人靠近清凉宫一带,他恨透了这个曾经囚禁过他的地方。”
“哦……原来如此。”凌若雪恍然大悟。
如今已是万人之上的皇帝,可曾经却只能卑微地被囚禁在清凉宫,而宫里又是个惯会拜高踩低的地方,被囚禁的皇子还能过什么好日子?说不定在那段时间,曾经的皇上还要受尽底下宫女太监的嘲笑呢。
所以他要将这个地方圈起来,不准任何人靠近,似乎这样,他就能抹去少年时期受到的羞辱。
“哎,容澈。”凌若雪心中别扭,道:“你、你跟宋丽妃挺好的啊,每次见面她都要送你东西。”
“宋丽妃的确是个很好的女人。”北堂容澈沉醉在方才宋丽妃告知他的事中,没有听出凌若雪语气中的别扭,只随口一答。
见他爽快承认,凌若雪心中不太舒服,没好气道:“你……”刚开口,急促的脚步声从前方传来,凌若雪道:“这里已经远离清凉宫了,在这里被看到,应该就没事了吧?”
“有事。”北堂容澈毫不犹豫打破她的幻想,道:“清凉宫是皇上心中的忌讳,可宫中的道路本来就是四通八达,以前有些宫人甚至嫔妃,在散步中不经意间靠近清凉宫的地方就大祸临头,嫔妃轻则打入冷宫,重则赐死,所以宫人和嫔妃们都吓坏了,为避免不小心,就将清凉宫附近的道路全部安上大门封死。”
“封死……”凌若雪黛眉紧皱,如此说来,永嘉公主是早就叫人将被封死的路找出一条来带她走。难怪了,宫道上积攒的落叶都有一尺厚了,腐烂的味道刺鼻。
“所以……”凌若雪看向前方,道:“这条路……”
北堂容澈道:“这条路距离清凉宫已经有点儿远了,但是呢,永嘉公主已经将你去清凉宫的事宣之于众了,那么现在有人在这里看到你,你猜,你说你没去过清凉宫,别人信不信?”
“这个该死的永嘉公主,早知道就让她死在假山里好了。”凌若雪咬牙切齿,恶狠狠道。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她去了清凉宫,偏偏这里又靠近清凉宫,一旦被瞧见,她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急忙道:“这四周哪儿可以躲人啊?”她听着四面八方越靠越近的脚步声,却冷静询问。
为了坐实她去清凉宫之事,永嘉公主必然会加派人手找她。
“来不及了。”北堂容澈话音一落,双臂一伸将凌若雪抱了过来,让她的脸颊紧贴自己胸膛,抓起宽大的披风一合,将她身子完美覆盖在自己胸膛前。
凌若雪刚要推开他,可紧贴他胸膛的双掌却僵住,她明白,如今的她要想躲避,恐怕真的只剩下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了。
可是披风盖在身上她才惊讶发现,这雪白的披风到底是怎么回事?居然凉凉的,让她就像乘在树荫下一般,凉爽的令她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充满了舒服。
脚步声清晰传入耳中,四十几个太监走上宫道,就见前方站着的北堂容澈,外披一件雪白披风,挺拔似一颗琼花树一般,俊美的容貌却冷得就像寒冰,冰凉压迫的气息扑来,驱散了满身的燥热。一群太监忙行礼,道:“王爷,您怎么在这儿啊?”
“本王要在哪儿,需要你批准?”北堂容澈凉凉问。
“不敢,不敢。”领头的太监忙否认,一脸谄媚笑道:“回王爷,奴才只是奉命而行,说是……”太监话音一顿,想到那凌四小姐是眼前这位的未婚妻,便改口道:“有个不懂事的人跑进了清凉宫,所以奴才奉命来抓人而已。”
“那本王是你要抓的人?”北堂容澈咄咄逼人问。
“不不不。”太监吓得忙摆手,只想赶紧跑,他现在宁愿去清凉宫,也不想在这儿面对这个人,忙道:“那奴才先告退,告退。”
一群太监忙弓着腰低着头,跟背后有恶狗咬他们似的就逃。
凌若雪看不到外面,她整个身子紧紧贴着北堂容澈,又薄又凉的披风将她整个人掩住,直到脚步声远的听不到了,北堂容澈掀开披风,低头看她的脸庞满是温柔浅笑,灿烂的比头顶上的太阳更加炽热,道:“好了,已经没事了,现在本王送你回牡丹宴会。”
“那谢谢你啦。”凌若雪忙退开几步,和他并肩往前走,好奇道:“我就说呢,这么热的天,你还穿件披风做什么,原来你这披风这么凉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