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她笑道:“真是多谢前辈了,又是给我开药解毒,又是教我武功的,那不如这样,以后我不叫你前辈了,叫你师父,怎么样?”
老头神色一僵,就连往罐子里丢药的动作都僵住了,起码三息后,老头沉沉叹了口气,道:“我不会再收徒了。”
这话让两人心中生疑,北堂容澈道:“前辈以前收的徒弟做错了事,惹你生气了,对不对?”
“雪儿,我给你烤了鱼,你去吃吧!吃完了好吃药。”老头跳过话题,继续往两个罐子里添药。
凌若雪却没有起身,顿了顿,道:“前辈,对不起啊,我其实……”
“你怎么了?”老头古怪看她。
“我姓凌,叫凌若雪。”她有点心虚,道:“当初在悬崖底下,我是被人打落悬崖的,当时我非常害怕,所以就骗了你。”说完话,她小心翼翼看老头脸色。
老头叹道:“原来是这样啊,哎,好了,我不怪你,毕竟那种情况,你有点防人之心也是应该的。”
见他确实没生气,凌若雪忐忑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起身去拿过烤鱼坐回来吃,笑道:“谢谢前辈理解。”
“没事,有防人之心是好事。”老头感叹道。若他能有防人之心,又怎么会落到如今这个下场?想到此,他探究的目光落在乖乖吃烤鱼的凌若雪身上,这丫头真好啊,记忆力强,嗅觉灵敏,又聪明,若她是自己的弟子,那他这一身医术,是不是也算后继有人了?
“雪儿。”老头还是叫她这个也算是真名的名字,道:“若是你精通医术,现在眼前有两个病人,一个是达官贵人,一个贫穷的普通人,你会救哪个啊?”
凌若雪看向老头,诚实道:“那就看谁的病更严重咯,当然是先救最严重的那个。”
“嗯,可你说现在的神医谷,却是……”老头话音一顿,心中羞愧,忙低下头,生怕被人看见发烫的脸。
说起这个,凌若雪就一肚子火,怒道:“那神医谷也配叫神医谷?我跟你说前辈,神医谷救人啊,全看身份,要么就是能给出稀世珍宝,哼,哦,对了,这个我跟前辈你说过。”
“嗯,说过。”老头低着头看向燃烧的木柴,沉沉叹了口气。
北堂容澈道:“其实以前的神医谷并不这样,听说上任神医谷主贺兰清在世时,救人不分贫贱富贵,一视同仁,就算是穷的一文钱都拿不出来,他也会救,自从他死后,石溶成为神医谷谷主,说救人药材昂贵,不能浪费,至此神医谷便成了如今这副唯利是图的谄媚模样,非达官贵人和能拿出珍宝之人不救。”
“石溶啊。”老头呢喃着这个名字,低着头想了足足一盏茶时间,整理好了心情,这才抬起头,看向坐在对面烧火的北堂容澈,道:“你对神医谷很了解啊。”
“好朋友是神医谷的弟子。”北堂容澈道。
“嗯,那个……那你知不知道袁杰啊?”老头问。
北堂容澈想了想,颔首道:“听本王朋友说过,不过这人十几年前就死了,据说这人医术了得,时常在外行走,救治那些得了大病却无钱医治的普通人,却在一次出门时遇到山贼被杀了。”
“哼!袁杰武功高强,一般的山贼能杀他?呵,我不信。”老头气愤道。
凌若雪问道:“前辈,你好几次提起袁杰,你跟这个袁杰是好朋友吗?”
“我……”老头张了张嘴,好半天才道:“嗯,是。”说完便低下头,右手轻轻放在心口,这里藏着神医谷镇谷之宝神医宝典,他如今也已是花甲之年了,当年又受了重伤,还被砍掉双腿,也不知道如今还能活几年,难道神医谷的绝世医术就要断送在自己手中吗?难道神医谷的名声,就任由石溶那个畜生东西做贱吗?
火上的药已经熬好了,凌若雪拿过一块狼皮包裹着把手,小心翼翼将药倒进木头碗中,嗅着苦涩恶心的难闻味道,她一双晶亮的星眸忍不住半阖着,但为了活下来,她也没办法,只能喝药。
老头回过神来,将药递给两人喝下。
北堂容澈喝完药,递了一串青色的葡萄给凌若雪。
凌若雪惊讶他哪里来的葡萄,但嘴里实在是太苦涩了,那难闻的味道让她胃里翻腾,随时都要呕吐出来,急忙抓下一把葡萄塞进嘴,虽然酸的她龇牙咧嘴,但总好过苦涩。
“你哪儿来的葡萄啊?真酸。”凌若雪呲着牙,这葡萄比陈年老陈醋还要陈年。
“在三里外一个山坡见到的,想到一会儿要吃药,所以就摘了几串。”北堂容澈脸上五官全部挤压在一起,可见药到底有多苦。
一直默不作声的老头突然道:“北堂容澈啊,你既然来自京城,那个,京城里的事你应该比较熟悉吧?”
“还行,都知道一些。”北堂容澈奇怪老头突然问的事。
老头眨了眨眼,有一种近乡情更怯的神色,道:“那个、你、你知道和顺郡主吗?”
“知道。”北堂容澈虽然奇怪老头为什么会问这人,但想到伤势的好转,还是道:“和顺郡主那是以前,她现在已经是和顺公主了,就居住在京城,儿孙满堂,夫妻恩爱,过得很是幸福呢。”
“什么?”老头一惊,脸色刹那间惨白,如同山中积雪般白的可怕,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似有什么破碎,好半天,他才嗫嚅着唇,道:“夫妻恩爱,儿孙满堂……”
“是。”北堂容澈颔首,肯定道:“去年的宫宴上,本王还见她带着小女儿赴宴。”
“是吗?”老头低沉地回应,可凌若雪却听到了他声音中的痛不欲生,道:“前辈,你和这位和顺公主怎么了?她伤害过你吗?”
如果是,那她就让和顺公主尝尝,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没、没有的事,怎么会呢?呵呵,我就是随口一问。”老头忙强颜欢笑敷衍着。
凌若雪没有放过他目光中的痛苦,那种生不如死的锥心之痛,乖乖闭上嘴,没有再问下去,但她肯定,和顺公主绝对给前辈造成过伤害。
这件事因老头不肯说,两人也只能怀揣着满心疑惑。
这天上午,凌若雪跟北堂容澈坐在距离山洞一里远的山坡上,她道:“那个和顺公主,人怎么样啊?”
北堂容澈捡起地上一朵鹅黄色的小花在手中把玩,嗤笑道:“比凌锦绣厉害无数倍。”
“这个参照物……”凌若雪似乎来了点儿兴趣,扭头笑吟吟看她,道:“难道这个和顺公主也很喜欢装?”
“嗯,只不过她比凌锦绣更会装。”北堂容澈将手中的小花簪在凌若雪发髻上,虽然她因为掉下悬崖十分狼狈,但在溪中清洗了满头青丝,重新梳成堕马髻,可惜却没有一样首饰。
凌若雪不高兴地要将发髻上鹅黄色小花扯下来丢掉,北堂容澈却道:“想知道关于和顺公主的事,就不许摘。”
被威胁了。
她无法,只好双手托着下巴,戴着那朵鹅黄色的不知名小花,没好气道:“那你倒是说啊。”
“切,这么凶,依本王看,你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了。”北堂容澈微笑看她,语气却带着嫌弃。
“我嫁不嫁的出去关你什么事?赶紧说。”凌若雪不耐烦催促。
北堂容澈眼见她又要发脾气,无奈叹了口气,只好道:“和顺公主年轻时曾被称为京城第一美人,而且才华横溢,这点儿呢她倒是有真才实学,而不是像凌锦绣一般是装出来的才女,并且这么多年了,和顺公主一直被称为善人,此人一心向佛,连只蚂蚁都不肯踩死呢。”
“哦?那你干嘛要用这么嘲讽的语气说啊?”凌若雪一脸看好戏的神色瞧他。
“她手中都不知道打死了多少人。”北堂容澈笑道:“最近几年还好,以前啊,府中丫鬟,不管是丫鬟看了驸马一眼,还是驸马看了丫鬟一眼,那丫鬟啊,就只能意外死亡了。”
“不是吧?”凌若雪无语道:“这也……不过和顺公主的驸马有这么好看吗?本朝娶了公主,都是只能乖乖吃软饭啊,既如此,那有点本事的人都应该不愿意娶公主才对嘛,所以我觉得那个驸马也没什么能吸引人的。”
“这你就错了。”北堂容澈纠正道:“和顺公主的丈夫,当年可是被称为京城第一美男子哦,他们两人成亲的时候,人人都说是郎才女貌,因为那驸马当年参加科举,还是状元呢。”
“哇,这可真是才貌双全啊。”凌若雪忍不住夸奖,随之又皱眉,道:“既然这人中了状元,干嘛还要娶和顺公主啊?”
“不知道。”北堂容澈摇头,道:“跟本王又没什么关系,管那么多干嘛?不过倒是曾经听父王跟母妃聊天时提了一嘴,好像是和顺公主手中有驸马的什么把柄。”
“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