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对我真的是太好了,好到要我去死!”凌若雪咬牙切齿恨道。
北堂容澈紧抿着干燥双唇,听到她的怨恨,沉默了许久,好半天,他才无奈叹了口气,道:“以前是本王不好,本王是想杀你灭口,但后来是真的想救你,不想你死,不然,本王怎么会带你来神医谷求医?至于玉落仙子,本王真的没有跟她联手。”
“呵。”凌若雪一声嗤笑,眼前黑暗的山峦,只有淡淡月光照耀着前行的路,一路上尽是石头和倒下来折断的树木,更有比人还高的野草,北堂容澈竟然一路毫无障碍背着她前行,可见他的视力有多好。
但,就在这样黑暗的四周,她却仿佛看到玉落仙子那恨毒了的脸庞,咬牙切齿,恨不得吃自己的肉,喝自己的血,那种恨,绝对是装不出来的。
她被打落悬崖后就处于惊弓之鸟的状态,草木皆兵,的确有点儿失去了冷静,如今仔细想来,玉落仙子是恨她的,将她恨进了骨头里,那种时时刻刻都要将她除之后快的恨意绝对不假。
既然如此,那到底是她的自作主张呢?还是她将计就计真的跟北堂容澈联手呢?
但她实在想不出来她跟玉落仙子能有什么过节,她绞尽脑汁地想,却也只能想到她恨自己抢占了定王妃的位置。
“离开这儿了再说吧!”她感觉得到如今线索太少,她无法推断出玉落仙子对她下手的真正原因,毕竟她若真喜欢萧珏熙,两人有情,那她应该不会喜欢上跟萧珏熙是好朋友的北堂容澈吧?
但如今什么也无法判断,只能等离开这儿后慢慢查。
北堂容澈觉得不会是玉落仙子,毕竟她跟若雪无冤无仇,可她也相信若雪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所以他心中也是充满了疑惑不解,最终也只能道:“嗯,离开后本王会去查探是怎么回事。”
“呵呵。”凌若雪冷笑一声,心中不知为何堵得慌,故作随意道:“随便你。”
北堂容澈抿着唇,听出她话中的怒意,干脆不说话,迈步往东走,一路上安静的仿佛根本就没有另一个人,整个天地之间,唯有自己一人孤单前行。
翻过一座山,北堂容澈见前方山坡上矗立着一颗并不算高的树,大约只有普通梨花树般高,而且枝丫一丁点儿也不茂盛,零星地挂着几片树叶,晃眼一看,大约还不到一百片树叶,在清冷的月光照耀下,白净如雪,仿佛是谁用雪堆了一棵树的模样。
“到了。”北堂容澈见到白叶树,心中大喜,一扫多日来身体的疲惫,快步来到白叶树下,轻轻将凌若雪放下来,抬头看向稀疏的树叶,一颗颗露水如同小小的珍珠般泛着晶亮的光彩,他急忙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竹杯,轻轻地放到白色树叶尖下,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树叶锯齿边缘轻轻一碰,晶亮的露珠儿便顺着叶子上的径路流到叶子尖儿,最终滴入青绿的竹杯内。
北堂容澈如同看见天上瑶池仙水一般,目光晶亮,闪烁着喜悦看向落入杯中的露珠儿,扭头看向同样一脸喜悦的凌若雪,高兴道:“你先坐下,这白叶树的露水只要超过一盏茶时间就失去药性,可不能耽搁。”
凌若雪听过前辈给她的解释,当然知道这露珠儿的药用,而且她浑身是伤口,站着也的确不方便,抿了抿唇,她也只好顺着北堂容澈的话,在白叶树下坐着,轻轻卷起衣袖,露出整条手臂包扎的绷带,轻轻将绷带解开,露出无数条已经结痂的伤口,暗红色的血块看着仍旧触目惊心。
北堂容澈手中竹杯里已经积攒了十来滴露水,蹲在凌若雪身前,见她露出双臂上多如牛毛的狰狞伤口,就算已经结痂,但长长短短,布满整条手臂的暗红色伤口,仍旧让他心中疼得难受,一面将杯中为数不多的露水小心翼翼洒在她雪白藕臂的伤口上,不浪费一滴,一面道:“你放心,本王一定会查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不会让你受委屈。”
“呵呵。”凌若雪笑声中充满刺耳的嘲讽,阴阳怪气道;“那多谢你了哦。”
北堂容澈五指捏紧手中竹杯,深深凝视着她。
感觉到有一股深刻的目光在脸上游离的凌若雪一抬头,就撞进他幽深如潭的双眸中,轻轻勾了勾樱唇,笑道:“看着我干嘛?”
北堂容澈没说话,起身继续接露水,待接了十几滴,就蹲在她身前,将露水小心翼翼,一滴不浪费地倒在她伤口上。
“等一下。”凌若雪看向蹲在眼前将要起身的人,目光落在他右掌中的青竹杯上,目光中一片纠结,静静道:“我自己来就行了。”
“你?”北堂容澈扫了眼她双臂上重新包扎好的绷带,皱着眉,道:“你这个样子能行吗?”
“可以,我来。”凌若雪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拿青竹杯。
不料,北堂容澈右手往后一缩,凤眸中一片了然,道:“害羞啊?”他嗤笑的目光扫过她有着破洞的衣裳,既然她双臂都是触目惊心的伤口,那身体其它地方难道会没有?
凌若雪被他揭穿心思,没好气道:“不可以吗?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宋丽妃都已经进宫了,你还对她恋恋不忘啊?”
“若雪!”北堂容澈突然加重语调,阴森的目光中透着一丝无奈,却见凌若雪毫不畏惧,甚至于赌气般跟自己对视,忍不住好笑,道:“怎么了?吃醋了?”
“切,自恋是病,你还是找前辈好好看看脑子吧!我会吃你醋?呵呵。”凌若雪一脸无所谓,其实心中有一丝丝的不舒服,一想到他跟宋丽妃两人相处时,他那样的平易近人,为她考虑,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只为了不让她难过,甚至还好言好语哄着,更甚者,他还收下了宋丽妃送的并蒂莲花荷包。
北堂容澈歪着头,笑吟吟看她,道:“真没吃醋?”
“你有病吧?”凌若雪一脸看傻子的表情。
“本王会娶你的。”北堂容澈轻轻的声音透着坚定,让凌若雪心中‘咯噔’一跳,嗤笑道:“不用,我们还是做个陌生人,永远不要有任何关系比较好。”
“衣服脱了。”北堂容澈突然道。
“你什么意思?”凌若雪吓了一跳,上身不自觉往后仰,一脸警惕看他。
北堂容澈被她这戒备的模样逗笑了,抬手指她,道:“你身上的伤。”
“不用,剩下的我自己来。”凌若雪立即肯定道。
“你这个鬼样子,怎么来?别闹了,脱了,好上药,你也不想浑身都是疤痕吧?”北堂容澈笑吟吟道。
凌若雪抿紧樱唇,她当然不希望身上留疤,但她也不肯一丝不挂出现在他眼前,坚定道:“我说了,我能自己来,你走。”
“本王说了,本王会娶你!”北堂容澈无奈道:“好了,快些,等到天亮,露水就会消失了。”
“谁要嫁给你?”凌若雪失笑,星眸中满含嘲讽看他,他那句话的意思,不就是说两人早晚会成亲,现在她就算一丝不挂在他面前也不会有事,不必担心名声有损嘛,呵呵,她就呵呵了。
北堂容澈见她一动不动坐在白叶树的树枝下,浑身绷紧,戒备的气息让他想不发现都难,沉声道:“你是自己脱,还是本王帮你?”
“你个流氓!”凌若雪一个耳光打过去,这人怎么能一本正经说这种不正经的话?
可惜了,北堂容澈轻易握住她打人的右手皓腕,道:“不怕扯到伤口吗?若是伤口裂开,你又要浪费老家伙背着我给你的好药了。”
“不准乱叫前辈!”凌若雪气呼呼抽回手,投向他的目光染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北堂容澈嗤笑一声,笑容中透着悲凉,好笑道:“本王刚见你的时候,你伤口见血了,等本王抓了鱼回来,期间不超过一个时辰,你有伤的双手就已经能下厨烤鱼炖鱼汤了。”
他脸色阴沉,目光恨恨落在她缠着绷带的双掌上,道:“这么点儿时间,你伤势就有天壤之别的好转,那只能说明老家伙给你用了上等好药,才可以让你在不到一个时辰内伤口就能见水,而且才两天时间,你的伤口都已经结痂了,呵呵。”
“你呵呵什么?”凌若雪被他揭穿,也不生气,反而理直气壮,挺直腰,一脸得意看他,道:“怎么?我伤好得快你不高兴啊?”
“高兴,呵呵,当然高兴。”北堂容澈目光如同两柄尖刀直刺她,冷冷的声音透着讥讽,道:“这么好的药,老家伙背着我就算了,你也背着我?!”他突然拔高声调,怒气扑面而来。
凌若雪颤了颤唇,不敢置信看向眼前发怒的人,这还是她头一次见到发怒的北堂容澈,之前两人你死我活的交锋,他也一副尊贵优雅,冷静从容的模样,从未发过火,更没有这样歇斯底里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