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意志让她强行撑着半阖的双眸,坚持不让自己睡过去。
这样强撑的时间太过难熬,脑子里拼命叫嚣着疲惫,整个身子也使不出一丁点儿的力气,上眼皮就像有千斤巨石吊着一般,拼了命也要合上,她只能强撑,靠着求生的意志,靠着要找北堂容澈报仇的意志拼命撑着。
她脑子里已经一片混沌,什么都已经想不到,完全放空,只有活下去的念头在四肢百骸里蔓延,每一口呼吸都是强撑。
就在她迷迷糊糊中,突然落水声响起,她知道,这必然是定王府的温泉池,想到上次她就是在温泉池中压下寒毒,心中涌上一抹振奋,有了希望,她感觉时间也就不是这么难熬了。
可北堂容澈却一丁点儿也不乐观,他抱着凌若雪跳进温泉池中,然后,热气腾腾的温泉池里的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冰,伴随着‘咔咔’的凝固结冰声音,他一颗心沉到了谷底,急忙冲外头喊:“马上去叫萧珏熙,就在前院,快!”
“是……”外头丫鬟惊慌跑出去找人。
北堂容澈看向结冰的温泉池,幽深的凤眸中闪过浓浓遗憾,他知道,凌若雪体内的寒毒,已经到尽头了。
就算他运功将一温泉池的冰全部震碎,也已经没用了,温泉池失去了作用,流淌在池中的水不再暖和温热,而是刺骨的冰冷,却也抵不过他的心冷。
就在他焦急中,萧珏熙急匆匆走进温泉屋。
北堂容澈见到人来,急忙道:“你快给她看看。”
“……好。”萧珏熙蹲在岸边,看向渐渐有凝固之态的温泉水,伸手按在凌若雪右手腕脉上。
北堂容澈见他沉默把脉,急道:“你上次给本王的药呢?”
“我知道了。”萧珏熙收回把脉的手,自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拔开塞子,将瓶内两颗红色药丸一起倒出来递给北堂容澈,就见北堂容澈急不可耐给凌若雪服下,这才道:“她的寒毒已经彻底侵蚀全身,这药我总共也只有三颗,上次她只吃了一颗,这次两颗也效用不大了,容澈,你做个选择吧!”
北堂容澈刚喂凌若雪吃下药,就见人晕了过去,急忙将人抱在怀中,还没来得及将人抱离冰冷的温泉池,就听到萧珏熙的话,心中一沉,道:“去神医谷。”
“去了也未必有用,谷主都解不了寒毒,你带她去,也没用。”萧珏熙想到神医谷中无人可解的寒毒,沉沉叹了口气。
“一群废物。”北堂容澈怒道:“如今要救她,神医谷是唯一的办法,若是神医谷也……”剩下的话他没办法说出口,看向怀中面色苍白晕过去的人,心中只剩下悔恨。
当初,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喂她吃下这种没有解药的寒毒呢?
天色渐渐明亮的时候,凌若雪也终于醒了过来,一睁开眼,就看见坐在床边紧盯自己看,一双凤眸中只有焦急担忧的北堂容澈,她忍不住好笑,虚弱的嗓音道:“怎么,我没死让你很失望?”
北堂容澈眉头一挑,这一开口就是死女人的口气,他见人醒了,浅浅松了口气,一脸不耐烦模样,道:“真是没用,那么几个杀手都解决不了,哼,若非本王去的及时,你早就……”一想到那六个杀手说的话,他就后悔,为什么要那么着急将人杀了,就应该丢进兽园去喂狮子!
凌若雪冷冷一笑,道:“都要感谢你啊,若非你给我下寒毒,若非我突然寒毒爆发,怎么可能被抓住?”
一提起这件事,北堂容澈就心虚,但脸上却是神色不变,依旧嫌弃道:“饿不饿?喝点粥吧!”他起身去叫了人,端着一碗燕窝粥坐到床边,拿过一个大枕头垫着,让凌若雪半躺在床上,修长的手指拿着白瓷勺子,舀了一勺子粥轻轻吹了吹,打算吹冷了喂她,凌若雪却道:“不用吹了,我浑身都冷,吃点儿烫的也好。”
北堂容澈听到她的话,心中仔细想了想,如今寒毒的爆发已经到了极点,只不过是依靠萧珏熙那两颗药暂时压制,而且萧珏熙也说了,这压制,也压制不了几天。
“喝吧!”北堂容澈也就没再将粥吹冷些,将一勺子滚烫热粥递到她唇边。
凌若雪看向冒着热气,以至于她都快要看不清北堂容澈脸的粥,就知道这粥有多烫,可是她身上真的好冷,好冷啊,脑子里叫嚣着要温暖,便吃力张嘴,喝下一勺子粥。
但可惜,她只品尝到浅浅的甜味,至于烫不烫,呵呵。
北堂容澈将一整碗滚烫的热粥喂她吃下,担忧道:“没感觉到烫吗?”见凌若雪摇头,他沉沉叹了口气,道:“本王带你去神医谷。”
“什么?”凌若雪疲惫的星眸中闪过一丝晶亮,道:“你要带我去神医谷解毒?”
“不然呢?本王可不想落个克妻的名声。”北堂容澈没好气瞪她。
凌若雪可不受气,本想瞪回去,但想到如今她这个鬼样子,若是不去神医谷,不知道还能活几天,她不想死,无数次的死里逃生,让她比任何人都更想活着,因此也只得忍下这口气,勉力让语气柔和些,道:“那……谢谢你啊。”
北堂容澈一惊,他还是头一次看见这样平和的凌若雪,要知道,两人每次见面,她都恨不得活剐了自己,这么平和的神色,他还是头一次见,不知道怎么了,心里居然觉得害怕,道:“不客气。”
凌若雪想起昨晚的事,突然道:“对了,文竹。”
“那个你很信任的丫鬟?怎么了?”北堂容澈好奇问。
“就是昨晚……”她将昨晚的事简洁说清楚,道:“文竹还在墙壁下,被爬山虎遮着呢。”
北堂容澈颔首,道:“好了,本王叫人去办。”他看向凌若雪,道:“那走吧!”
“现在?”凌若雪惊讶问,半阖着眼,心想自己解毒的事,的确是宜早不宜迟。
北堂容澈没好气道:“怎么?你还嫌本王太急啊?随便你,反正死的人是你。”
凌若雪刚要骂回去,可想到要去神医谷这事儿必须靠他,只能生生将怒气忍下来,还得柔和着语气道:“王爷,你别生气嘛,我不是这意思,只是我去神医谷,也要一段时间,家里那边肯定也要交代一下嘛,若不然我就这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还不知道夫人她们要怎么编排我呢?”
“你……”北堂容澈本来嫌她麻烦,可一扭头,就看到她那张微笑的苍白脸庞,她整个人圣洁的仿佛是在雪地里绽放的天山雪莲,让他到嘴的话变了,道:“本王去安排。”真是,这样的凌若雪,还真是让人有点不太习惯呢。
凌若雪瞧见他走出门去,深深吐出一口气,咬紧牙,心想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武功会高过你,到时候就换我来虐待你!
该死的北堂容澈,你给劳资等着!
不报此仇,我凌若雪三个人倒过来写!
她半躺在枕头上,想着有北堂容澈,那神医谷这一趟她就不需要给钱了,手中二十多万两银子,就全部拿来当学武功的学费好了,现在只差一个绝世高手当师父了。
正想着,北堂容澈走进门来,边走边道:“这样总行了吧?”
凌若雪看向坐到床边的北堂容澈,好奇地扭头看向站在前方的绿衣女子,惊讶地张大嘴,不敢置信!
因为眼前这个女子的外在,跟自己完全是一模一样!
不管是长相还是身材,甚至于身高,完全就没有一丝丝的出入,天啊,这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双胞胎都没这么像的,心中也瞬间明白了北堂容澈的意思,颔首道:“可以,那你带我回凌家,我回去跟文竹打个招呼,免得她担心我。”
“行吧!”北堂容澈一脸勉强,但双手却已经伸出去,将凌若雪打横抱在怀中,带着那个凌若雪的双胞胎,悄无声息来到落英院。
当然,北堂容澈照旧翻窗子进屋,将她放在床边,抓过枕头让她半躺着,这样可以舒服些,少用些力气。
“你这院子真安静,天都大亮了,还不见一个人。”北堂容澈安置好她后,就十分自然地坐在床边,一脸不高兴抱怨。
凌若雪瞥了他一眼,若非是要借助他去神医谷,自己是真不想搭理他,故而面带微笑,柔声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吗?那些杀手用了迷烟,现在应该……”
她的话音被外头的文竹打断,就听文竹焦急道:“该死的,我居然睡过头了?天啊,不知道小姐会不会生气?”
“可不是?我也是,睡过头了,哎,真是怪了,怎么今天咱们院子里所有丫鬟都睡过头了?”春桃担忧又好奇的声音响起。
凌若雪眉头一挑,虽然相比之下她更信任文竹,但也不得不承认,论心眼儿,春桃是真的不少。
等到两个丫鬟走进卧房,看到屋内多出来的北堂容澈,无比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