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留下来的在场众人，都是亲耳听到凌若雪的词，否则，汤玉娴怎么能续出下半首？
凌锦绣脑子里一片混沌，想到先后离席的韦雨静跟汤玉娴，如今，她终于听懂两人话中的肮脏是什么意思了。
这一刻，凌锦绣简直是恨不得变成一只老鼠钻进地洞去，别出现在众人眼前，甚至于，她恨不得死了算了。
这一辈子，整整十四年，她凌锦绣还是第一次丢脸！而且还是凌若雪带给她的！她恨不得现在就掐死凌若雪，和她一起死算了！
凌若雪重新低下头，尖锐寒冷如同冰锥的目光落在腰间香囊上，再抬起头，脸上却看不到半分锋利，微笑道：“我们家中姐妹经常一起玩，大家一起写诗作词，可能是之前我念过这首词，三姐姐听到了，所以就念出来了吧？”
她用不清不楚的话假装为凌锦绣开脱，但话里的意思却已经肯定，这首词是自己做的，凌锦绣是盗窃自己的才华。
“你——”凌锦绣阴森森的目光里透出恨火，咬牙切齿，用力到腮帮子都鼓了起来，不知道她是想咬死凌若雪，还是想咬碎一口银牙。
孝真公主勉强收敛心神，在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个微笑，道：“前几天父皇送了我好几坛西域来的葡萄酒，我全都带来了，大家请尝尝，觉得味道如何？”
伴随着孝真公主话音落下，就有宫女太监手提酒壶，井然有序走到各位贵女所坐的桌边，将酒壶中猩红的葡萄酒倒入带来的琥珀杯中。
凌若雪端起琥珀杯满怀期待地喝了口，原本还以为这古代未经污染的葡萄酿出的酒会比较可口，结果只抿了一小口，她心中就挡不住失落，便也不再有品酒的兴趣，柔荑将琥珀杯放在桌上，安静坐着，余光却扫过在场所有人的神色。
虽然有孝真公主打圆场，勉强将这件事丢开，但却也不再提写诗作词的事了，而且大家看向凌锦绣的目光也都变得奇怪，从一开始的羡慕、崇拜，变成了鄙夷和失落。
凌锦绣这一辈子何曾受过一丝一毫的委屈？颤抖的手放下琥珀杯，微微低着的头，露出粉红的双唇拼命颤抖，也藏起她杏眼中令人毛骨悚然的恨意。
凌若雪，我若不能将你带给我的羞辱百倍还你，再将你千刀万剐，我就是晚上睡觉也恨得闭不上眼睛！
孝真公主笑吟吟看向凌若雪，道：“若雪，你觉得这葡萄酒如何？”
“非常好，我还是头一次喝到这么好喝的葡萄酒呢。”凌若雪说了句场面话。
柳可馨冷声道：“说得好像你以前喝过葡萄酒似的，这么昂贵的东西，你恐怕就连看都是头一次看。”
凌若雪扭过头，意味深长的眸光落在柳可馨身上，这个一表三千里的表姐，各种跟她作对，若不教训一下，恐怕所有人都要以为她是软柿子，随便捏了。
“表姐，我……”
“哎呀，我的东珠呢？”凌锦绣仓皇的声音里透着不安，打断了凌锦绣的话。
柳可馨被她的话吸引，急忙看她脑袋，果然，发夹上镶嵌的那颗东珠已经不见了，吓得惊呼一声，尖锐嗓音道：“你发夹上那颗东珠呢？怎么不见了？”
凌锦绣急的眼圈发红，可怜道：“这个发夹上的东珠是母亲特意送我的，怎么会不见了？糟了，我到底掉到哪儿去了？”
坐在上头的孝真公主听到话，没想到自己一个茉莉花会，尽是别人动手，但丢失的是东珠，价值昂贵，她也不能装揭过去，只好道：“刚刚你们去看牡丹回来的时候，我见你头上还有呢，怎么现在却不见了？”
凌锦绣如同听到什么天籁之音，一双委屈可怜的杏眼里渐渐有着安定，颔首道：“既然我回来后东珠还在我头上，那必然是掉在桌子四周了。”
一边说，凌锦绣身子跟水蛇似的扭来扭去，将自己四周，连带桌凳底下全翻找了一遍，可惜，却根本没有看到东珠的影子。
没有找到东珠，凌锦绣又开始急了，声音里都带着哭腔，道：“怎么不见了？哎呀，这可是母亲送我的，若是丢了，那我岂非不孝？”
身边帮忙一起找东珠的柳可馨突然道：“等等，表妹，方才我们回来后你的东珠还在头上，那说明就是在这人丢的，我记得你回来后，和凌若雪站在一起，叫她作诗写词，也只有你们两人隔得这么近了，要不你去问问你四妹，她有没有看到你的东珠。”
这话提醒了凌锦绣，将疑惑探究的目光投过去，同样，在场众人也将怀疑的目光落在凌若雪身上。
毕竟凌锦绣回来后，除了跟柳可馨亲密外，就只跟凌若雪亲密过。
凌若雪晶亮的星眸眼底闪过一丝丝微不可查的讥笑，柳可馨这话只是给出一个线索，但却将偷窃东珠的罪名直接扣在自己头上。
以她的不凡身手，若是凌锦绣趁着跟她靠近机会，将东西塞到她身上，那她绝对能发现，所以她肯定，东珠不在自己身上，那么东珠在哪儿呢？她们闹这一出，是为了这个吧？
她微微低下头，幽深如同结冰的眸光再次落在腰间的香囊上。
柳可馨见她低头，急忙道：“表妹你看，她羞愧低头了，肯定是她趁着和你靠近的机会偷走了你的东珠。”
“表姐，别乱说，四妹妹不是这种人，她不会做这种事。”凌锦绣急忙摇头否认。
但柳可馨却不依不饶道：“那可是东珠啊，有多名贵谁能不知道？她一个庶女，肯定没见过这种好东西，所以才会偷你的东珠，不然她为什么要羞愧低下头？不就是做贼心虚，被人当场抓住嘛。”
“这……”凌锦绣柳眉轻皱，杏眼中闪过浓浓失望，痛心疾首道：“四妹，你……”她痛苦地张了张嘴，又扭头看向柳可馨，哽咽道：“可能是我弄丢到什么地方去了吧？别乱说，今天可是孝真公主的宴会，不能坏了兴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