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了,你再按那个方子把药抓好,师父还需喝呢。”窦依竹从悦伶手中拿过药瓶。
她本该疼的揪心才是,可此刻竟然觉得麻木了。
不仅一点都不疼,甚至还有些感到冷。
悦伶已经起身在给金阳抓药了,窦依竹抹过药之后便坐在椅子上发呆。
外面艳阳高照,院内树木葱郁,鸟儿在高声鸣叫,她竟觉得一片悲凉。
等到回过神来,她突然感觉身上有水珠低落,抬手一看才发现是泪水。
“小姐别难过,王爷手下遍布各界圣手,小姐身上不会留疤的。”
窦依竹抬眸看着悦伶,唇角突然泛起一丝苦笑。
“我浑身遍布伤疤,还怕这一点吗?”
“小姐受苦了,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悦伶将地上收拾干净,边说着边去给金阳熬药。
“我只是觉得悲凉,这世上那么大,竟没一个可以容我身的地方。”
“小姐何出此言?王府就是您的家啊,王府有世子,有王爷,现下您是误会了王爷,其实王爷对您是顶顶疼爱的。”
窦依竹冷笑一声,这也能算是疼爱,倒也真是新鲜。
她起身向后堂走去,刚到院内就看到换了干净衣裳的齐楠笙,手拿着一个崭新的牌位放在中堂的桌子上。
她快步朝灵堂走去,“王爷该不会以为做块泥糊的木头便能抵消一条人命吧?”
康如和悦伶听到窦依竹这么说嘴巴都合不拢了,谁敢这样跟王爷说话啊。
“小姐。”
“怎么?王爷一向如此吗?还真是当今最有能力的王啊,我们这里容不下这么厉害的王爷,还请回吧。”
窦依竹说完便转身离开,去了师父的房内。
“师父,药马上就熬好了,师父思虑过度,急火攻心,一定要好生歇息,师哥的后事,都由我去处理。”
“嗯,你也别累着自己,我看你那烫伤也很是严重,吩咐下人去做吧。”
窦依竹跪在地上,“徒儿不孝,本以为来京城可以让师父大展拳脚,将医术用到更有用的地方,没想到会弄成现在这样。”
“月儿快快请起,世事难料,为师没生气。”
“师父,你是没生王妃的气,还是没生月儿的气。”窦依竹愧疚不已。
“月儿,这事儿真的是一个误会,王爷纵横谋划,不止于此,至于你师哥,他就是命该如此,咱们也不必再伤神。”
窦依竹轻嗯一声,强忍着眼泪。
“安儿已经没事了,再过几日师父好了月儿便带师父回去。”说罢窦依竹便起身向外走去。
悦伶在外面偷听到窦依竹的话很是害怕,赶紧去告诉了齐楠笙。
齐楠笙坐在轮椅上看着窦依竹一瘸一拐的忙碌,她怎么那么倔呢?
“王爷,奴婢知道这样做不对,可小姐说走就会真的走的,不如把金晓大夫的丧事晚几天?到时候世子醒了,小姐的气消了就不走了。”
齐楠笙看了一眼棺椁,“不可,明日办丧,以本王义弟的义兄去操办。”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王爷义兄,这可是天大的殊荣了。
“是,小的这就去准备。”
有齐楠笙的参与,丧事不用窦依竹再过操心。
次日一早便来了许多人前来吊唁,就连礼部的人都来主持丧事。
她竟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不好了,师哥想要这样的丧事吗?金银堆砌,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来了。
看到一波一波的人,窦依竹实在烦躁。
她没想到更令她烦躁的还在后面,她竟然看到苏觅夏领着苏父苏母也来了。
“夫人还是请回吧,师哥丧事从简,有劳苏大人和苏夫人来此,未免太声势浩大了。”
“王妃此言差矣,既是王妃的亲人,也是夏儿的亲人,我们理应来看的。”
“是啊,笙王传言出去,金晓乃笙王义兄,那便也是本王的义兄,说起来,都是该来的。”
苏大人话音刚落英王便从马车上下来,话语中透着一股子的阴阳怪气。
窦依竹抬眸看着齐英稷,安儿是被人陷害的,估计这帮人谁都脱不了关系。
“是吗?英王可真是好胸襟,自己的坟头还没哭明白呢,倒跑到别人家的坟头哭起来了,真可谓是,心系苍生啊。”
此言一出四下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惊呆了。
“王妃,这话可不敢随便说啊,心系苍生的人可只有陛下一人啊。”
“是你日有所思才会觉得这话不能随便说呢,在我心里师父师哥几人整日采药问诊也是心系苍生康健,也没有不合适啊。”
说罢窦依竹便向大门内走去,“感谢各位来送师哥最后一程,只是这丧事来者太多,怕是太过奢华吵闹,师哥也是无福消受,就到此为止吧,我会安葬了师哥,感谢各位心意。”
她说完便挥挥手,直接让下人去关上大门。
几个人面面相觑,根本不敢去关。
窦依竹只能自己去做,她看到这些人就莫名烦躁,也不想师父跟他们周旋。
“王爷,这?”
“由她去。”齐楠笙也讨厌那些不请自来的人,如今也没什么错处,倒也好。
齐英稷被窦依竹说过了一通,倒是也没生气。
“二弟可真有福气,娶得这么一位厉害的女子。”
“这算什么厉害,没规矩。”苏觅夏一脸冷意。
齐英稷双手背在身后,转眸看着苏觅夏。
“可二弟就喜欢这没规矩的啊。”
看着齐英稷不怀好意的笑,苏觅夏满某怒气。
“英王爷说的是,不知英王爷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呢,偌大的英王府如今没个女主人,王爷想必很是寂寥吧?”
齐英稷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笙王府的女人果然是没一个简单的。
“寂寥不怕,怕的是有了名义上的女人,却还是感到寂寥。”
苏觅夏怎么会听不出齐英稷的意思,刚想说话便被母亲拉住手。
是啊,父母亲要靠这个齐英稷,她也不好像窦依竹那样将话说死。
“咱们回吧,既然进不去,你也回吧。”苏府摆摆手上了马车,将人将拿来的东西放在门口便命人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