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依竹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她还以为他是那种唯我独尊的人,没想到还是懂得迂回的。
“知道了,我吃饱了,悦伶,你去弄水来,我要洗澡。”
路上奔波了这么久,又忙了许久,窦依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脏脏的。
“王妃您稍坐,再喝碗汤,我这就去叫人收拾浴房。”
窦依竹揉着发痛的手臂点点头,她瞧着内室的床,想着明日一定要睡到日上三竿,可想到那些饥民,她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双眸子不自觉地向外望去,院子里的花草树木或许是因为大旱,已经纷纷卷叶,但看的出还是精心打理过的。
“王妃,准备好了。”
窦依竹扶着桌子起身,慢悠悠的向浴房走去。
走到廊下,看到精致的雕花木门,她说不上哪里怪,就是觉得极其不舒服。
“王妃先更衣吧。”
“嗯。”
窦依竹褪去衣裳,被悦伶扶着走入热气腾腾的木桶中。
“王妃往后一些,奴婢给王妃洗发。”
窦依竹靠在木桶上,撩起长发抛在桶外。
“悦伶,这是那个高大人给咱们找的住处吗?怎么觉得不像是新修缮的?”窦依竹慵懒的问着悦伶。
她也看过一些书,但凡天子或皇子出城公务,那必定是会修缮府邸用于居住的,可这里看着不像是新的。
“王妃有所不知,这里,其实是高府。”
窦依竹微微蹙眉,“既然是高府,那为何高大人却离开了呢?”
“其实,其实那个什么高崎兰是被人挑唆陷害的,与咱们无关的,王妃不用怕。”
窦依竹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一些,这悦伶说的是什么啊?
“你在说什么?我本来就不怕啊,先害人的是她。”
“嗯,王妃能这样想更好。”悦伶笑嘻嘻道。
窦依竹转眸看着悦伶,总觉小丫头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她回忆着来到这里的一切,又看了看悦伶,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想法。
“咱们这里离高府多远?”
“其实就是前街后街,若是从外面绕呢,估计要小半个时辰才能到,可是若站在房顶看啊,这处院子离高府,其实就几步路。”
窦依竹瞬间坐直,“你不会告诉我,这里其实是那个高崎兰住的府邸吧?”
悦伶看了窦依竹一眼,微微点头。
窦依竹冷笑一声,“不要太离谱好不好?那个高大人是想做什么?”
“王妃,这里可是有高府的下人的,王妃还是要小心一些,不要口不择言。”
窦依竹的眉头拧的跟麻花一样,不自觉地向外看去,脸上写满了焦急。
“王妃,王爷说了,让王妃稍安勿躁,王妃洗好了好好休息休息,这些事儿就不要想了。”
窦依竹重新靠在木桶上,这些古人,每件事儿都做的那么弯弯绕,叫人生厌。
终于到了床上,窦依竹拉着被子便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窦依竹轻轻翻身,手臂突然触碰到一团坚硬。
她转眸便看到了还在闭眸的齐楠笙,窗外耀眼的光照射进来,她满是疑惑。
“你怎么还不起来?没有公务吗?”窦依竹猛然起身。
齐楠笙被窦依竹吵醒,将手臂递给窦依竹。
窦依竹立即拉着齐楠笙起身,将枕头放在他的腰间。
“还不能清静呢。”齐楠笙慵懒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窦依竹想到昨日她睡的时候他还没有在床上,那儿已经都快要天亮了,想必他也甚是劳累吧。
不能清静?窦依竹脑海里突然回忆他的话。
“王爷王妃,高大人来了。”
窦依竹听到悦伶的话就知道齐楠笙刚才的话是何意了,原来他指的不能清静是这个。
她立即起身,身边的下人立即服侍着他们二人起身移步客厅。
“王爷王妃,早膳好了,先用膳吧。”
“嗯,让高大人来吧。”齐楠笙沉声道。
窦依竹猛地一愣,他为何这个时候让那个人来,这不影响食欲吗?
得到命令的康如立即向外走去,不一会儿便领着男人走了进来。
“下官拜见王爷王妃。”
“起身吧。”齐楠笙端着瓷碗,小口吃着清粥。
窦依竹也拿起碗,自在的吃起了饭,反正她无所谓。
“下官不敢。”
男人说完不敢起身却抬起了头,窦依竹猛然跟男人对视,一时间竟然呆住。
她本来还以为这个男人是高崎兰的爹,没想到竟然这么年轻,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做官许久的中年男人啊?
“高大人所犯何事,怎的如此小心翼翼?”齐楠笙边吃边问。
男人立即磕头,“下官生父听信小人谗言,教唆下官的妹妹去诬陷王爷,虽说二人已经受到了律法治罪,可王爷被污了清誉,下官生父和妹妹,罪该万死。”
原来是哥哥,窦依竹小口吃着粥,眼眸的余光不时瞥向男人,这个男人似乎有些手段啊。
“王爷心慈并未追究,可下官内心还是尤为不安,心想王爷来此一定要细心为王爷修缮府邸,悉听王爷吩咐,可这城中大旱已久,下官家里的一些薄产皆已变卖救济灾民。”
“下官的府邸也是破旧不堪,也就小妹这宅子尚可住人,所以才将王爷安排于此·······”
男人一脸的为难,说到动情之处,两行清泪顺着脸颊而下,那样子,简直感人肺腑。
窦依竹抱着碗,一时间都呆滞了,这男人几句话便将自己择了个干干净净。
明明就是让他们住进来故意恶心他们的,却依旧让他们无话可说。
她放下碗看着男人,这个人着实可以啊,本来齐楠笙说他们清静不了的时候她还觉得有些夸张了。
现在看来,这个男人着实难对付的很。
按常理来说,下来赈灾这些官员势必得拿出些什么,即便没有,那就算是为了皇子的颜面也得去想办法。
可这个男人三言两语,竟然将所有的路都给堵死了。
“无妨。”齐楠笙依旧面不改色的在吃着饭,说了这两个字后便不再言语。
男人依旧在地上跪着,齐楠笙不紧不慢的进餐,一双墨眸晦暗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