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每次陈禾提到沈远泽都被沈母轻飘飘地揭过了：“提他做什么，咱们娘俩好好聊聊，不提他。”
一次两次的，陈禾不会想太多，但次数多了，就发现了问题。
这次，陈禾打定主意要问清楚了：“崔阿姨，您实话告诉我吧，阿泽，他是不是出事了？”
电话那头沈母叹了口气：“小禾，不是阿姨不告诉你，是阿泽不让我跟你说啊，我知道瞒不了你多久，既然你问了，我就实话跟你说吧，小禾，你要是等不到阿泽的话，就找个对你好的嫁了吧，阿泽他，上前线了。”
陈禾心头咯噔一跳：“他上前线了？”
“嗯，从上次回来就走了。”沈母在电话里就能听到陈禾那边的气压很低，小心地解释：“小禾，你别怪他，他也是怕你担心。”
“我知道了，崔阿姨，我想知道，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陈禾觉得沈远泽肯定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前世沈远泽有没有上前线她不知道，但前世这个时间好像是沈远泽娶盛家小姐的时间。
“没什么，你别想多了，谁呀？哦，我来了。”沈母插科打诨，对着电话里说了句：“小禾，阿姨这边来客人了，先不说这些了，阿泽的事你放心吧，他做事是有分寸的，你别担心啊，阿姨挂了，再见。”
说完陈禾就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挂断的盲音。
陈禾看着电话笑了一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挂掉电话的陈禾吐出一口浊气。
她在电话旁边站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第二天，她收到了沈母寄过来的过年礼物，有年货，吃的穿的都有，一应俱全，跟去年的时候一样。
七五年的最后一天，跟前两年一样，一大家子人一起吃了年夜饭，然后偷偷摸摸地上山去上坟，陈禾看到了唐老头，他站在唐老太的坟前，念念叨叨地在说着什么。
陈禾一扭头，把唐老头丢在身后，到了她爸的坟前，将坟头的草都扯了个干净，找了块石头坐下来跟她爸说了一会儿话。
离开的时候唐老头竟然还没走，他瞪着一双死鱼眼看着陈禾，陈禾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连个余光都没有给他。
唐老头突然开口叫住她：“死丫头！”
陈禾当没听到，径直往前走，唐老头气得不行，想拉住她，结果一个不小心就从山坡上掉了下去，陈禾听到一阵刺耳的喊叫声，再看过去，唐老头已经滚没影了。
陈禾缩了缩脖子，看了一眼唐老太的坟头，想来想去，还是给唐老太鞠了一躬：“老太婆，下辈子好好做个人吧。”
回了家以后，陈禾就听徐翠苹在说唐老头被人从山脚下抬回去的，大过年的也挺晦气，怎么就从山上摔了下来，还摔断了一条腿，刚才哼哼叽叽的被唐家人抬到卫生院里去了。
陈禾表示很同情：“大过年的，还是不要往山上跑比较好，要是掉下来的时候砸到小朋友，砸到花花草草怎么办？”
徐翠苹翻了个白眼：“真不敢相信你真的在唐家生活了十几年。”
“我对你不好吗？你能不能总提这件事？这是我的黑历史知道吗？我洗都洗不白的黑历史，要是能让我重来，我一定不要在唐家生活那么久。”陈禾抱怨道。
徐翠苹：“...”
又过了好一会儿徐翠苹突然支支唔唔地冲陈禾道：“阿禾，我有件事想跟你说一下。”
“啥？”陈禾一边剥着手里的桔子一边问：“什么事？你要出师了？你被严老揍了？还是你经期不正常了？”
徐翠苹想揍她：“你最近怎么回事？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陈禾摇头晃脑，丢了一片桔子放到嘴里：“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啊，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起码心里爽了。”
徐翠苹奇怪地看她一眼，不知道她最近怎么回事，于是猜测到：“你跟沈同志吵架了？这个我有经验的，要不要我给你传授一下？”
陈禾嗤笑：“请问徐翠苹同志，你跟路子昂同志最近一年多有见面吗？”
“你是不是想打架？”徐翠苹怒道。
陈禾笑头抬手示意她别生气，转移了话题：“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来着？赶紧说，我一会儿要去补个觉，昨晚上没睡好。”
徐翠苹坐下来，抢了陈禾手里剥好的桔子吃了一片道：“师父说要我跟他们一起回京城。”
“嗯？”陈禾以为自己听错了：“严老吗？”
徐翠苹点头：“原本要在吃年夜饭的时候宣布的，不过师娘说大过年的说这话扫兴，就让我单独来跟你说。”
陈禾愣了一下笑道：“这是好事啊，严老他们家这是平反了吧，可以回城真好啊。你是严老的弟子，跟着严老回城这挺好的，你先去，过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去找你了。”
“你怎么一点儿也不吃惊啊？”徐翠苹看着陈禾淡定的模样，十分意外。
陈禾早就听沈远泽说过这事，不过她还以为很快的，结果等到了七五年的最后一天，真是个不愉快的半年。
陈禾笑道：“我相信严老的人品，他们肯定是个平反的，接到这个通知，他们肯定高兴坏了吧，难怪刚才吃饭的时候，那老头还有心思说了两句笑话。”
徐翠苹抱紧陈禾：“你怎么一点也没有舍不得我的样子？你难道就这么不待见我吗？”
“要不，你别跟你师父师娘一起走了，跟我留在这个封闭，破旧的小村子里？”
徐翠苹哼了一声：“我的前途一片大好光明，留在这里跟你喝西北风吗？你等着，我出息了一定带你一把。”
陈禾点头：“好，那我等着你，再过一年多我们一定能在京城见上面。”
徐翠苹还以为陈禾说的是她一年多就会飞黄腾达呢，高兴得眯起了眼睛。
刚说完话，严家二老就进了火房里来烤火，陈禾知道了，这是来跟她告别的，她率先开口了：“爷爷，奶奶，我听翠苹说了，你们现在要平反了，要带翠苹回京城，我为你们感到高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