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羌自出生以来埋下的暴躁脾气接二连三被戳出来。
她气得直接出了冥城,走向鬼门关,到了天神道的城隍庙中。
孟子羌打定主意,一定要见一见那个司命仙君——传达天命立传之人。
这时的她,哪怕已经做了孟子妙的师父,到底还是有些少年气的。
她找准了方向,乘着自己的大刀,一路向东,飞到了传说中的神奈山上。
司命仙君是上古遗留半神,通晓天命,会苍生谱传。
据残卷所记载:上古诸神因天灾殒命,唯有司命,留得残命,从此成为六道唯一一位保有神名的半神。
不过实力却只是一个仙君。
随着时代变迁,历代更迭,司命仙君在天神道的影响力也不如当初,早已成为天神道内权势的附庸之物,成为天神道那些权势对冥界颐指气使的工具。
其实孟子羌也试想过,如果没有命簿,那冥界也不会受制于天神道。
如果最后那半只判官笔的残笔在冥界手中,那所有人的命运都可以由冥界的人书写。
假使如此,会不会就没有延续的苦难。
孟子羌想过很多次,冥界里的人也兴许想过,所以从来没有人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走到神奈山上的神宫前,孟子羌心生怯意。
神宫内的华衣男人似有所感,悬在空中的判官笔化作一到金色流光穿进了他的眉心。
他拂衣而坐,挥手之间面前就摆了一套茶具,挽起袖子,洗尽双手,细细擦干碾进,开始洗茶烹茶。
孟子羌畅通无阻地走进了神宫内,朝着院落内那仙气浮动之处走进去。
“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一道沧桑又沉闷的声音,裹挟着院落的厚重的枯叶和着青泥的味道席卷而来。
孟子羌微不可察地皱了眉。
“你是司命仙君?”
白发男人弯眉莞尔一笑,“你来啦。”
这语气熟稔得好像从前他们见过似的。
“你认识我?”
司命抬手示意她坐下,双唇嚅嗫,用着一道低不可闻的声音轻喃,“已经认识三千万年了呢……”
孟子羌眉头轻皱,对于修行之人来说,这样的声音很清晰。
她也不过活了两千年,按照那些冥界老妖精的寿命来说,她还算年轻人。
孟子羌并不想探究他话里的意思,也不想理会他莫名的矫情。
索性自动忽视了他的自言自语,坐在了他的对面。
司命见她一点也不好奇,也失去了兴致。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想问的吗?或者说,你是有什么想求的吗?”
孟子羌心想,若是失言惹怒了他,那此行就毫无意义。
开口也有了几分谨慎,“你为何认识我。”
司命没有想到,这小家伙居然想来套话,刚刚可是她主动拒绝这个话题的。
他的眉眼不知不觉间,染上了几分玩味。
但到底是说了,“你与我的旧相识有几分相似。”
“我的母亲?”
“不是。”
“父亲?”
“不是。”
孟子羌不再追问,她懂了,是他不知死于何时的白月光。
司命斟了茶,放到孟子羌面前,“尝一尝。”
她不懂司命,像他这种老男人,活得比她久,她自认是斗不过的。
司命似乎对她的一切了然于心,“你的父母是对恩爱夫妻。”
孟子羌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长眉拧成一团,“并非如此。”
“原来司命仙君知晓的也不多。”
司命双眸抖动,眉飞色舞,“你母亲生性爱自由,对每一任都很好,只是……从未留心。”
“若不是有了你,我也不会相信,你的母亲比之她的情夫们,要多欢喜他一分。”
孟子羌并不想辩驳,说实话,她对母亲和父亲的了解并不多。
她印象中的父母,都是在冥界其他人的描述中描摹出来。
或许真如他所言,他对她的父母比她了解得更多。
“父母的爱情,我并不知多少,也不想去揣测。”孟子羌抬头看向司命,“你刚刚问我有什么请求,是可以答应的意思吗?”
司命哑然失笑,果真是随了母亲,耐不住性子。
“自然。”他含笑看向孟子羌,“不是太难的要求,我都会答应,同样的,姑娘也要答应我一个请求。”
孟子羌没想到事情那般好解决,她向司命求了孟子妙接下来七世都能因祸得福,转危为安。
她本想直接求个免了七世灾祸,可是司命直接拒绝了,倒是给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而司命的请求则是这七世留在孟子羌身边,过一过寻常日子。
七世不长不短,孟子羌在未察觉时,习惯了司命的存在。
起初,她一再否认,可看着司命这样的白发美男,温润如玉,事事得体,还帮着她照料孟子妙,接二连三的特殊关怀,慢慢让她迷失了心。
像孟子羌这样的女子,未经情爱,又无父母教导,一陷进去,便奋不顾身了。
司命也开始察觉,开始回避他,问其原因,他都避之不谈。
后来,连孟子妙这样只有成为鬼魂,短暂回到冥界的人,都看出了孟子羌的心意。
夜色漫漫,沉闷地让人觉得难受,孟子羌双眸低垂,有了几分疲倦。
卿铃三人屏息凝神,接下来的故事,直觉告诉他们,那可是重点。
孟子羌看着他们,轻描淡写地吐出一句话,“后来,给他下药,一下子有了孩子,可是他不喜,于是我便寻了阎王,将他打发走了。”
“就生下来了?”陆柯咂舌,眼中的钦佩与惋惜交织。
她指的孩子,孟子羌点头,“对。”
“之后,可谓荒唐吧。”孟子羌的眉眼中染上几分悔恨之意。
卿铃三人皆怔。
盛辙倒是听闻过一段关于司命的丑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