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屋檐上的风铃被风吹得微微响。铃声被风儿卷入那座黑暗的宫殿,不停的回响声,彰显了这座宫殿的广阔和孤寂。这座宫殿里似乎没有人,门和窗都紧紧的关着。
外面的光耀眼,漂亮,细小的微尘在光线下跳跃着。可这般富有生机的阳光被紧闭着的门隔绝在了外边,半点透不进来。宫殿内保持着它原有的昏暗,时间在这里仿佛都是停滞的,孤寂与昏暗是这座宫殿永恒的宿命,与外面的恰到好处的阳光刚好相反。
但就是这么一座宫殿里。现在却有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女孩坐在地上,像是黑暗贫瘠的土地中开出来的一朵不合时宜的花。她安安静静的坐在地上,头低着,头发遮掩了她的面容让人看不真切。不知是死是活。
可过了一会,那个安安静静的女孩,似乎动了动。
白月睁眼,看着眼前黑乎乎的一片,不由抬起手挠了挠头发。
不是,她小姐妹开发的游戏这么牛的吗?都没有在游戏里的感觉,完全跟在现实生活中一模一样。她挠头发的时候竟然能感觉到头发里传来的温度欸。
还有她脑子里那个莫名其妙的梦,是真的假的?
白月心里啧啧称奇,觉得这个梦实在诡异,又觉得不愧是她的好姐妹,就是牛。
可是下一秒她就没这个心情了。
因为她玩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小姐妹开发的游戏,这他妈是个穿越啊!穿的还是个世界观极其复杂的世界,当人的、做妖的、修仙的全拧一块了。她心里有着淡淡的忧伤,又想起来那时还是她自己进来的。
宽广漂亮的卧室内,两个女孩正坐在床边的地毯上,一个拿着电脑噼里啪啦的打着键盘,一个拿着平板选衣服。白月是个狂热的衣服爱好狂,尤其是裙子和一切漂亮的东西,她都喜欢。她生在富豪之家,身边有一个姐姐,一个哥哥,家族事业用不到她。学也可以不用上,毕竟她如果真的想学习,来教她的私人教师一抓一大把,想学什么学什么。她今年二十二岁,没什么家族联姻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父母爱她,兄长姐姐疼她,没吃过生活的苦,也没吃过爱情的苦,钱多的花不完,唯一的烦恼大概就是每天过的都有点无聊。于是,她唯一的爱好就是整天整天的设计裙子,买裙子,买项链,买香水等等。
而她旁边的这个小姐妹——宗虞,更是一绝。年仅二十三岁,进了一家游戏公司,带着团队,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将游戏弄得风风火火,风靡全国,甚至国外也有不少人玩。
宗虞敲下最后一个字母,长舒了一口气。游戏bug,呵,跟我斗。可这种解决完bug的愉悦心情,在下一秒她想到了她那新研究出来的糟心游戏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宗虞转头看着自己那乐呵呵选裙子的小姐妹,不由想起来那个游戏登陆界面的提示——光。光?脑子里的想法哗啦啦的往外冒,止都止不住,光?白月啊,月亮虽然自己不会发光,但就算是跟太阳借的光,那也是光啊。反正现在死马当活马医,多尝试尝试呗。
她放下电脑,将头蹭到白月旁边,语气轻柔带着一点引诱的意味:”月月啊,你想不想玩点刺激的?”
白月从平板里抬起头,有些惊恐的看着宗虞,双手交叉在胸前:“什么?宗虞啊,我知道你工作压力大,可你不能诱拐纯情少女啊,我告诉你,我可是有梦中情人的。你要是对我有什么想法,他会踩着七彩祥云拿着金箍棒打死你的。”
宗虞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这女人脑子里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都多大了,还想着孙悟空!于是宗虞用超嫌弃的眼光看着她,冷笑道:“呵,还爱幻想的小屁孩。你求老娘,老娘都不会对你下手!”
白月一改刚才那副誓死捍卫贞洁的样子,看着宗虞的样子笑了出来,抬了抬下巴,眼里有些骄傲:“我演的像吧。这是我前几天刚看的一本小说里的剧情。看你的反应,我果然是有演戏天赋的。”
宗虞想揍人,宗虞握了握拳头,宗虞忍住了。
宗虞深吸一口气,决定不跟她拐弯抹角了:“白月,我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白月点点头,小姐妹的忙,她肯定帮。而且宗虞很少找她帮忙,帮呗,反正她也没事做。
“我想请你,玩个游戏。”
白月疑惑:“啊?玩游戏?什么游戏?你们的游戏体验官还不够多呀?”宗虞的团队很出名,抢着做体验的人有很多。这怎么也轮不到她呀。
宗虞叹了口气:“怎么说呢,我们那个游戏是个枪战类型的。我们团队一起研究了四年,才把各个方面都做好,现在马上要上市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游戏登陆进去之后是个古代的场景,而且还特别真实,一点游戏的感觉都没有,就好像那是个真是存在的世界。我们团队轮番进去了一遍,但进去都还没到五分钟就被强制退了出来。我们实在没办法,甚至启用了直接关机重开游戏这最古老的方法,也没能解决。”
这个话说的玄而又玄,作为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白月虽然看了不少修仙文,但那都是看乐子,打发时间用的啊。哪里会真的相信这些东西,可是看着宗虞那个样子,不像是说谎。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白月拧着眉头,觉得是宗虞她们的竞争对手搞的鬼。
可宗虞把嘴里那口气叹了又叹,“我们一开始也是这么怀疑的。可查了个底朝天,人家清清白白。”
宗虞看白月依然不相信的样子,可怜兮兮的看着白月,开始给她下套:“白月,月月,伯父也是投资者之一。要是我的游戏完了,伯父的投资也就打水漂了。嘤嘤,那可不少钱呢,够你买好几件裙子,你真的忍心吗?”
宗虞一个年纪不大,但却有着久经商场的滑头,知道怎么看人下菜,找人弱点。这不,虽然不傻,但却也没什么心眼的白月上了钩。毕竟裙子对她的诱惑力实在太大,就刚才宗虞说的那几句话,她脑子里已经脑补出了,漂亮的裙子向她挥着小手绢飘走了的场景。然后一切疑惑都没了,她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在和平温暖的国家长大,她爹妈有钱,她还有个姐姐和哥哥。她怕什么!她只怕她漂亮的小裙子对她挥手说拜拜。
不行!绝对不行!于是,她头脑一热,答应了。
宗虞看她的样子,笑嘻嘻的跟她讲:“经过我们团队的摸索,确定,那是一个玄幻世界,能水上飞的那种。里面有像我们一样普通的人,也有妖精,还有修仙的,世界观还是挺乱的。”宗虞越讲,脸上的神色越严肃,毕竟是个未知的事情,未知往往意味着危险:“但是既然那个世界莫名其妙的连上了我们的这个游戏,肯定就是希望我们这里有人能进去,做点什么事情之类的。我们没摸索出来这个东西。而且那个世界的流速跟我们世界的不一样,在我们世界的五分钟,就是那个世界的三天。所以,现实世界一分钟,那边就已经过了两百八十八分钟。”
“白月,你还想去吗?”
白月听的津津有味,跟听小说似的。冷不丁宗虞停下问了她一句,她眨巴眨巴眼:“为什么不想去,多有意思,而且妖族和修仙的衣服绝对难看不了。”经过宗虞的描述,白月已经把这当成一个另类的穿越小说来看了。而且,那个世界还有排斥性,万一她也被排斥出来了呢,现实世界也就五分钟,在那里待三天,足够她玩了。
想完之后,白月像宗虞一样叹了口气,算了算了。来都来了,而且还是自己同意了的,不要后悔了。安慰玩自己,白月开始观察周围的景色。她真的很好奇,她现在是什么样子,修仙的?人?还是妖?于是她兴冲冲的抬起了自己的手,嗯,肤若凝脂,指尖微红,指甲不长,没有脏东西。
她很满意。
继续看,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绣有暗纹的衣裙,她现在盘坐在地上,衣裙层层叠叠的铺展开,像个绽放的白色芍药花,漂亮至极。她又伸出手摸了摸,料子很轻柔带着些凉意,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料子。这触感,也太舒服了吧!
满意!非常满意!刚才猛地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的慌张感,现在因为这漂亮的裙子,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白月的人生信则:有裙子万事足。
唉,就是不知道长什么样,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摸到有什么痘痘还挺光滑的。她抬头想找找这里有没有镜子,顺便熟悉一下环境。
但是等她抬头,她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僵硬了。如果这时候用夸张来描写,那就是她的脸像一层层碎裂的砖块,瞳孔急剧收缩。笑意和突如其来的惊恐交织,显得她的脸有些扭曲。
她的视线内出现了一双脚,死白死白,比死人还白的一双脚,上面青色的血管十分明显,白月甚至觉得她能看到血管里流动着的血液。
白月内心疯狂呐喊,什么啊,这是什么啊?她前面什么时候站了个人的!!白月只看到了一双脚,没敢继续往上看,鬼知道会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啊,就这么一双脚就够吓人的了,在往上看可能会看到一颗食人花的脑袋啊!她一边在心里疯狂崩溃,一边故作镇定地保持脸上的表情不变。
她现在还能不能假装没看见啊。于是白月非常掩耳盗铃的,把视线一点一点往下移,然后头也跟着往下低,想回到刚刚摸裙子的姿势。
可是就在她的头即将低下去的时候,突然有一只比死人还白的手抬起了拖住了她的下巴。
这手冷的要死,跟冰块一样,白月打了个寒颤。可她,不太敢动,看看这不正常的颜色,感受一下这不正常的温度。这他妈不会是个死人吧!而且脚也那么白。白月颤巍巍的得出了这个结论。她僵着身子,脑子却在进行一场头脑风暴。快想想,那些小说里怎么对付僵尸来着?大蒜?不是啊,那是对付吸血鬼的!啊啊啊!僵尸,茅山道士!快停下你不切实际的想法,这里哪有茅山道士,就算有,他也赶不过来啊!
极度的恐惧之下,白月差点被自己脑子里不合时宜的想法弄成精神分裂。她在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要冷静,冷静,好好想想办法。
可还没冷静下来,头就被人抬了起来,耳边响起一道冷冰冰的带着一点疑惑的声音:“你不是死了吗?”
白月被迫抬起头,看到了一张绝美的但却感觉死了好几天的白度的脸。
救命!
白月心中疯狂嚎叫,一边嚎叫自己可能要完蛋,一边吐槽这人说的不是人话。什么玩意啊,你才死了呢?说别人的时候能不能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样子,你比死人都像死人啊喂!
白月只敢在心里吐槽狂嚎,表面上一点情绪都不敢露,也不敢回答他的问题。一是眼前这人忒吓人,她害怕;二是鬼知道她穿越到了什么人身上,万一说错了话,对面直接秒了她怎么办。还是先苟着,再观察观察。
可白月能苟着,她面前这个人却因为白月不回答问题。捏着她下巴的手劲越来越大,大有如果她不开口就生生把她下颌骨捏碎的趋势。
靠靠靠!
这人手劲怎么这么大!
白月疼的眼泪都出来了,苟是苟不住了,那就主动出击!她大着胆子拉上了那个男人捏着她下巴的手,刚一碰上,白月就想把自己的手移开,太他妈冷了!但为了保命即使手抖得跟帕金森一样还是鼓起勇气对上他的眼睛说:“大,大哥,这事有点复杂,您先松开,我慢慢给您解释?”
求生的本能可以让鱼儿逆流而上,可以让一颗半死不活的植物变得蓬勃昂扬,可以让人类不断地运用自己的智慧来与自然抗争,也可以让白月一个平时事儿多又骄纵的女人变成一个无师自通就学会了怎么样低头说好话求人的人。
有人说这叫贪生怕死没骨气。可白月说,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她乐意。
很识时务的白月成功让那位大哥的手从自己的下巴上撤了下来。
男人的手一移开,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白月觉得她身边的温度倏然上升了。
男人没有名字,他眼睛里也没有什么情绪。他松开了捏着白月的手,挺直了腰,长发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他看着坐在地上的白月,歪了歪脑袋,有些疑惑。
这人明明死了,怎么还能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