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窗缝往里看,其实看不到太多东西。苏沫勉强能瞟到之前在别的房间看到的那种类似棺材的玻璃缸,里头有浑浊得发绿的液体。
此刻,玻璃缸已经打开一半,液体哗啦啦地往外流淌。
里面原先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只是现在跑出来了?
苏沫给周小莱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小心。
屋里,目光可及之处没有活人的气息,没人在走动,安静得不可思议。
看不到别的更多的东西,苏沫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用小刀将旧式锁撬开。
木门被轻轻推开,发出吱呀一声响。
苏沫简单检查了下那些尸体,见每一具尸体都伤痕累累,有烧伤,烫伤,鞭伤刀伤,简直像是被虐杀而死的,惨不忍睹。
此外,他们好像都被丧尸咬过,不是脖子上有咬伤,就是手腕上有齿痕,最后不知道是否被感染成丧尸了,后脑勺都已被砸得稀烂。
明明是如此一心一意为民众而奔波的人,最后却被一些恶徒虐杀,无论是这些男人,还是地下室那位女性军医,死之前不知道有多绝望。
乍一看到武装人员的尸体,苏沫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这些人一心为了民众,可能没想过,最后亦会死在民众手中。
因乱世而陷入癫狂,释放内心无尽恶意的民众,还有多少是值得这些伟大的人用生命去保护的?
给几具尸体盖上白布,苏沫再度在房间里翻找,但哪里都没有儿女的身影。
她们之前已经去过那个监控室,里面没有别人。按理说,留在这个地方的几个普通男人跟两名异能者都已经被干掉,她们又已经搜索过所有房间,怎么也能找到孩子们了才是。
难道说,孩子们被带走了,或者已经……
苏沫不敢再想下去,在确定房间里没有孩子们的踪影后,捡起角落里的两把手枪飞快离开房间。
看见苏沫出去,周小莱问,“没有吗?”
苏沫摇摇头,蹲下身往脸上浇了一捧雪水,让不断胡思乱想的脑子清醒一点。
那些像培养皿一样的玻璃缸,放在房间里绝对不是用来观赏的。还有武装人员尸体上的痕迹,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那些像是被丧尸抓咬过的深可见骨的伤痕,异能者,盛满绿色液体的玻璃缸,刺鼻的福尔马林的气息……
“沫沫,这边有脚印,好像是通往底下的。”
周小莱的呼喊让苏沫从可怕的猜测中猛然惊醒,她挪动僵硬的腿脚走到周小莱身边去,见雪地上有一连串脚印,并且还有一些淡绿色的痕迹。
脚印有44码左右,应该属于一个成年男人,通往更为隐蔽的一处铁盖子。周小莱无意间将盖子抬开,看见一架铁梯,梯子延伸到地下。
那地方被倒塌的树木和散落的木材遮盖,所以她们最开始都没能发现。
“我下去看看,莱莱你望风。”
“一起去吧,这种情况望不望风都不要紧了。”周小莱接过苏沫递来的一把手枪,两人再摸索着往地下走。
铁梯年久失修,两个女人脚步那么轻,踩上去时依然会发出吱啦的声响,在寂静的空间内格外刺耳。
二人心惊胆战,就怕地底下还有敌人在,这动静会打草惊蛇。
周小莱死死握着枪,手指搭在扳机上,差点没忍住对前面的苏沫来一发。
她再怎么说也是个良民,末世前没怎么用过枪,末世后也没机会用枪,全靠苏沫之前教了点皮毛,临时抱佛脚。枪法不准不说,连摸着枪都觉得胆战心惊,就怕一不小心走火。
两人刚走下铁梯,就听一个人声嘶力竭地怒吼,“你干什么,放开她!吴天,你是军人,你忘了你的职责了吗!住手!”
周小莱竖起耳朵,“这声音,是不是那个叫什么,什么立春还是立秋的小队长?”
走在最前面的苏沫突然顿住脚步,紧接着像是看到什么无比惊恐的事情,骤然飞扑出去,扣动扳机射出子弹。
“沫沫!”
周小莱急忙跟上,等跑下铁梯才看到,苏沫跟疯了一样飞快对准一人开枪,子弹跟无限供应似的刷刷地往那人身上射去,几乎将对方打穿成了马蜂窝。
那是个摇摇晃晃的“人”,身形比较高大,而妙妙正被他夹在腋窝底下,小手跟腿因晃动而不断摇摆,眼眸紧闭,小脸苍白。
“放开我女儿,放开她!”
苏沫两眼血红,失控的情绪让她无法冷静思考,只知道尽快开枪,送那个挟持妙妙的家伙上西天。
“沫沫,别开枪!”周小莱被眼前的场景吓得魂飞魄散,猛冲上去把苏沫撞翻在地。
苏沫几乎要疯了,在地上翻滚几圈再度捡起手枪朝那个“人”射击,但手枪里的子弹已经射空。她想也不想地又来夺周小莱的枪,被周小莱死死压住。
“你疯了吗,会伤到妙妙的,一不小心你会打死她的!”
苏沫又不是神射手,而且妙妙就被对方手臂揽着,一旦对方动一下转换方位,妙妙很可能被子弹射穿。
苏沫被压在地上,太阳穴突突直跳,但很快就在周小莱安抚下恢复理智,竭力深呼吸以保持冷静。
这是个狭小的地下室,比之前她们待的地方还要阴暗。而角落里,浑身血污的秋立人捂着不断涌出血的腹部不断喘息,他的目光跟苏沫一样,都落到房屋中间那个人身上。
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丧尸。
已经变成丧尸的吴天夹着昏迷的妙妙呆呆地站着,一动也不动,对屋里几个活人视若无睹。
看它好像对人不敏感,周小莱小声朝秋立人那边喊,“兵哥哥,这到底怎么回事?”
秋立人吞咽几口血沫,而后低声说,“我们被一伙伪装成幸存者的人袭击,其他人都,都已经死亡……他们让丧尸咬我们,让我们感染,好像是为达到什么目的。吴天是被咬的人中最后一个变成丧尸的,你们家的小孩似乎也是他们的试验品之一。”
他顿了顿,随即抬起手,“我也是。”
并不明亮的地下室里,周小莱和苏沫都清楚看见,他手臂上有几道极深的伤痕,伤口已经发黑变青,溃烂流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