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心怡拍拍身上的灰尘，跟章于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听罢，章于神色平淡，“既然戴小利干了这龌龊事，弄走就弄走了。还有一轮就结束了，进去看看吧。”
章于从舞台前退隐到舞台后，经历了太多竞争和手段，能坚持走舞蹈之路的人太少太少。他面对后辈们之间的一些事都麻木了，而且他对舞团里的人感情很收敛。
但李心怡天生的感性大脑，她太清楚如果把戴小利弄走意味着什么。不像沈栩生，戴小利除了跳舞以外别无所长，他绝不可能再去复读参加高考。
除非有别的舞团愿意要他。
“要不……你去跟他再聊一次？”李心怡说，“如果他认识到了错误，就让他留下吧。”
章于无奈哼笑，“诶。我说你怎么又心软了？”
李心怡不吭声。
章于淡然地说：“我才没有你这闲心，管他干什么。
李心怡皱眉，说：“他怎么说也跟着你上了一年多课了吧。”
章于看看李心怡，静静微笑，淡淡道：“你对他的心软毫不值钱，这小子心胸狭隘又心术不正，留在舞团就是祸害。”
“为什么这么说？”
章于吸了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扔到地上踩灭，说：“之前老许招他来我就看过他的档案，他之前一直参赛都没什么气色，到了舞团招新那半年，就像火箭一样直冲太空，拿了好几个少年舞蹈大赛的冠军。尤其是最后那个月，他就快能进国家队了。可自打进了舞团之后，水平不涨反降。”
他又踩了踩地上的烟头，淡淡地说：“要么他买通对手，要么吃药了。”
李心怡瞪大双眼深吸气，“你怎么不早说？”
章于苦笑，“早说也没用，他进了舞团后又没吃药，也没拿奖。”他拍拍李心怡的头，“都决定让他走了，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他顶钝片刻，又笑着说：“不过戴小利有一句话说对了，你就是偏袒沈栩生。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李心怡也不掩饰了。
“对。我承认，我就是偏袒他，怎么了？，都说当老师的要公正，要一碗水端平。但父母在子女中都会有更偏爱的一个，老师又怎能对学生真正做到一视同仁。大家都不看好沈栩生，我偏就挑中了他。他这么努力，这次又这么争气，我就小小偏爱他又怎么了？”
章于无奈摇头笑着说：“你啊你，瞪我干什么，我又没说你不对。”
李心怡转身径直走进赛场。
她脑子里嗡嗡的，短时间内想了太多事，烦得很。她下意识地往前排座位凑，忽然听见观众席沸腾了。
她停住脚步。
观众们的欢呼声鼓掌声震耳欲聋，持续了几十秒钟。
李心怡猛然冲向积分屏的方向。
只见北舞团的几个家伙也正在那边一边笑一边捶胸顿足。萧逸笑见到李心怡，大声尖叫道：“李老师！你跑哪边去了！沈栩生这二逼就输了1分啊！他拿第二名啊！哎呀！真气啊！是不是，你说是不是气啊！简直气死了！”
李心怡望舞台上的总分榜，积分牌上显示的时间是327分。
也就是说沈栩生拿了327分。
太出乎意料了，这个成绩真太好了。
她望向领奖台，一眼就望见一身银色亮片比赛服的男孩，他双手接过奖杯，看着身后的积分榜，耸耸肩，好像不算太满意。
在他转过头的刹那，李心怡看得很仔细，灯光照在他微微失落的雕刻脸上，不知怎么她眼底忽然就涌出热泪，在这个小小的瞬间遗憾都变得美丽难忘。
李心怡从台下伸长脖子蹦起来，“哎——！”
沈栩生听见声音，马上朝这个方向寻觅着。
李心怡在空中超他竖起大拇指，沈栩生愣了愣，随后脸上展现出发自肺腑的笑容。
最终的比赛排名，还是南舞团的拿了冠军。沈栩生第二名，第三名仍是南舞团的，郑嘉意以3分的差距拿了第四。
沈栩生回归舞团大部队，再次边团宠，被大家伙你推一下我掐一把。
“第二名也得请客啊！不能坏了规矩！”
沈栩生双臂抱住前胸连声求饶。
一群人打打闹闹，气氛热烈，直到上了大巴，有部分人睡着了才消停。
沈栩生蹑手蹑脚来到李心怡旁边坐下，小脸不只是被蹂躏的还是因为害羞变得通红。
他小声说：“就差一分。”
李心怡回答：“再练再比。”
他们这边正聊着，许放回头小声说，“心怡。”他貌似刚刚收到一个简讯，把手机揣回口袋，“一会到了舞团来我办公室，我跟你说点正事。”
李心怡猜到可能是戴小利找过许放了。
沈栩生看向许放的方向，轻声问：“怎么了？”
“没怎么，舞团行政的事，你回座位休息一下。”
沈栩生起身，李心怡问：“你想知道是谁干的吗？”
“啊？什么谁干的？”沈栩生好像压根没把这件事放心上一样，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哦，不想，反正也没影响我。”
李心怡点头。
回到舞团，李心怡直接跟着许放进了办公室。
不出所料, 许放果然是要谈戴小利的事。
“那小子义愤填膺的, 你这当老师的干什么呢？”
许放谈正事的时候面容申请都颇有严厉的气势，李心怡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舞团居然会有这种事情？”许放平日繁忙，净出差，只招新不管训练。“我不负责日常训练, 对舞团的日常的情况没有你们天天陪着他们的人了解。但是，他这次这事也没有严重到需要开除的程度吧？你知不知道戴小利跟我说了什么，他跟我说要举报你跟男学生走得近，乱搞男女关系！”
“嗯, 没错, 我是跟学生走得近，要介绍点学生给你吗？”
“李心怡！”
许放的唾沫星子溅她一脸，她有些嫌弃又不好意思抬手擦, 心里痒痒的。
许放严肃地说：“你别在这咋咋唬唬，瞎说八道的。这种事情不好拿来开玩笑的，我知道你不会干这些事, 但你非要让他走, 理由必须充分合规。”
李心怡沉默须臾，决定给许放下猛药。她把章于对戴小利的怀疑讲和盘托出，许放听完瞬间眉头紧锁。
李心怡知道许放最不能忍的就是买通对手、行贿以及用药的舞者, 他刚参加工作时候曾经有一个得意门生, 为了刷新比赛成绩，自己私下收买了最强劲的对手，被人举报的时候还在许放面前信誓旦旦地喊冤，许放为他申冤奔波，结果被查出来却又此事后，差点连累到他他身败名裂。
这一剂药灌下去, 戴小利在许放这里绝对没有机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