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王只是随意找个理由，以免林慕七担心，可是……
听到林慕七的话，萧行简却突然发现，他这个随口找来的理由，似乎是逻辑自洽的。
萧王看着林慕七，有片刻的震惊，但不等林慕七发现，便恢复如常：“你也觉得，有这个可能？”
那语气，那神情，就仿佛他真是这么想的，而不是随口想到的，用来打消林慕七，打探他失神的借口。
林慕七点头，神情透着凝重：“你没有提起，我没想到，但你一提起，我越想就越觉得，有这个可能。甚至我都怀疑，鬼谷是不是，根本就不存在。”
曹称象一脸纠结，他觉得林慕七与萧王说的有理，可是……
“鬼谷怎么可能不存在！史上就有自称鬼谷传人，入世辅佐帝王，以验证其学说的事。如果是谎言的话，那么多皇帝怎么会信？天圣、天乾的皇帝怎么会信？苏太师与林寻，还有之前徒氏王朝的那位谋士，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说的鬼谷不存在，是指培养苏太师与林寻的鬼谷，或许根本就不存在。至于历史上那个鬼谷，是不是真的存在，我也不知道……那离我们太远了，留下的证据也太少了。真与假，全凭自己判断。但
是……”
林慕七突然加重语气：“这不影响我怀疑，苏太师他撒谎了，撒了一个欺骗天下人的谎。”
“证据呢？或者说，你的理由呢？”曹称象皱着眉头，追问道。
林慕七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我暂时没有任何证据，要说理由，我一时半刻，也寻不出一个，能说服你的理由，这些只是，我与萧王的怀疑罢了。”
“先前周亦然过来，萧王让他读史，并告诉他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但不会简单地重复，这话我是认可的。史上有鬼谷传人入世，以天下为棋子，但也只有、仅有那么一次。”
“其实，不管是苏太师还是林寻，他们也只是凭口说，他们是鬼谷传人。他们也拿不出证据，来证明他们是鬼谷的传人。就算他们真的是鬼谷传人，可谁能保证，苏太师与林寻所说，鬼谷传人之争是真的，而不是他们谋夺天下、谋夺权势的谎言呢？”
“要知道，从始至终……不管是什么鬼谷传人，还是鬼谷传人之争，都是苏太师与林寻口说的。”
“只是因为鬼谷的神秘，只是因为历史上，有人自称是鬼谷传人，展现出非凡的军事与政治天赋，辅佐帝王，致使一国强大，再加上苏
太师也确实有几分才能，我们便毫不怀疑地信他们的话，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有些事，经不起推敲。
林慕七不提起这种种细节，曹称象还不会多想，可林慕七一点出来，曹称象才惊觉事情真的不对。
“对呀，为什么林寻一说，他是鬼谷传人，说天乾与天圣之争，是他与苏太师鬼谷传人之争，我为什么就信了，一点也不怀疑呢？”曹称象不解地看着林慕七，一向带着邪气的红眸，此时满是迷蒙与不解。
林慕七不说不觉得，一说曹称象自己都害怕了。
他感觉自己像是中了邪一样，居然毫不怀疑林寻的话。
要知道，林寻那可真的，不是一个东西。
苏太师……他没有打过交道，可看那什么圣影城，看林寻把他当对手，就知道天圣那位苏太师，肯定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他们的话，怎么可信呢！
“是氛围，亦是契机。”先确定结论，再反向推导，很多事情就能找到痕迹：“苏太师借着徒氏王朝灭亡的契机，营造鬼谷传人之争的氛围。”
“徒氏王朝的末帝，他信不信鬼谷传人之争不重要。他不想背负昏聩无能的名头，便是不相信什么鬼谷传人之争，也会默认
。”
“甚至还会暗中出手，把鬼谷传人之争坐实，把所谓鬼谷传人的本事夸大，让世人相信鬼谷传人多智近妖，无所不能。”
“王朝败在他手上，不是他无能，而是他遇到了更妖孽的人。”
林慕七说到这，不由得嗤笑了一声：“有一个王朝的分裂离析为证，谁还会怀疑鬼谷传人之争是假呢？更不用提，天圣与天乾的皇帝，也不一定就真的，信了苏太师与林寻的话。”
“他们只是需要一个人，一个理由，来掩护自己想要吞并他国的野心。就像红颜祸水、祸国倾城……到底真的是红颜祸国，还是帝王昏庸，谁知道呢？谁又在乎真相呢。”
“是不是，细思极恐？”林慕七笑的意味。
曹称象连连点头：“很可怕，也很……让人无语。如果你说的结论是真的，真不存在什么鬼谷传人之争，一切不过是一个王朝的末帝推卸责任，一个不得志的学子想要谋求官位，向天下人撒的谎，那就太可怕了……全天下人，都被他们给骗了。”
“其实也没有。”林慕七嘲讽地道：“当天下人都信了，他们为了做给天下人看，也会把这个谎言圆下去。你看，苏太师与林寻，不就是在进行
，他们所谓的传人之争吗？”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曹称象点了点头，突然跳了起来：“不对，我怎么觉得，你除了最初的错愕外，之后就一点也不意外，一点也不惊讶，好似再寻常不过。甚至还瞬间就找到了理由，来辅证这个猜测。”
“自信一点，把觉得去掉。”林慕七给了曹称象，肯定地回复。
“可是，你怎么会接受得那么快，又一点也不意外？”曹称象很是不解：“萧王他最先提出这个怀疑，可我看他，都没有你想得明白。”
萧王被林慕七与曹称象同时看着，在两人的注视下，艰难地点头。
他确实没有林慕七想得明白，林慕七的反应之灵敏，着实让他惊讶。
要不是他知道，这个猜测他只是随口一说，林慕七最初听到，也确实很错愕，他都要怀疑，林慕七早就想到了这个可能，甚至还细细复盘了许久。
萧王点头后，又看向林慕七，似随口一提地问道：“见过？”
林慕七身上有秘密，平时不显，但不经意间，就会露出一二。
他尊重林慕七，尊重林慕七的秘密，虽好奇却从来没有想过打探。
今天难得话赶话，有了打探的机会，他……
不想放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