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怀疑自己听错了。
“一两个兄长?”
“一个也可以的!”
慕九思急忙改口,葱白般的手指俏生生竖起一根,脸上有些忐忑。
这辈子还没见过要把自己兄长往战场上头送的,太后此刻十分怀疑将军府内宅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和谐,诡异的有一点“本该如此”的念头。
不然谁家能养的出来慕九思这样的姑娘?
“你当军务是儿戏吗?”
太后一口回绝了这个要求,“别说一个了,半个都不行!”
“可臣女的兄长们实在挂念家人,娘娘就给他们两日时间,一定不会给葛将军拖后腿的!”
小姑娘眼中掠过一抹狡黠,伸手扯了扯胥淮北的袖子,落在太后眼中只道她是在求外援,甚至没给胥淮北开口的机会:“我意已决,葛将军后日就出京,你回去告诉家中长辈,哀家要他们老实待着!”
也就是仗着慕元章不在家,不然太后哪敢这么斩钉截铁,一门三公的荣耀不是她一个异族太后能招惹得起的。
慕九思被吓了一跳,闭眼窝在胥淮北身后,眼睫不住颤动,完全没了方才的大胆。
“小丫头片子也敢在哀家面前叫嚣。”
这
才是太后想看到的,嬷嬷扶着她进了内殿,无意往后一看,胥淮北已经带着人往外头走了,丝毫没把太后放在眼里。
那方才还胆大包天的慕家姑娘像一株菟丝花,攀附在胥淮北身侧,同京城里面其他姑娘没什么两样。
王爷竟是喜欢这样的姑娘吗?
嬷嬷心底那一丝奇怪一闪而逝,摇摇头专心做事去了。
各人有各自的缘法,谁又说得准呢。
而在她不曾看到的地方,慕九思立马恢复了常态,抱着胥淮北手臂,正是那嬷嬷看见的菟丝花模样。
她口中说的话却完全称得上胆大包天四个字,“太后怎么这样呀~”
小姑娘娇娇气气的,胥淮北了然,猜想许是自己没来的时候受了什么委屈,“吃挂落了?”
“才不是呢,”慕九思满脸气愤,看着胥淮北还有一些心疼,“她怎么能这样对你啊!”
一想到太后的态度慕九思就来气,要说她非亲非故被甩脸子也就算了,可对儿子都这样,难道没当上皇帝的王爷就不是她亲儿子了吗!
心头蓦地软下去一块儿,胥淮北哑然,看着慕九思兀自絮叨,竟然有一些不知所措。
但很快他就调整好了心
态,甚至还反过来心疼慕九思。
“说的好好的,怎么还掉珍珠了?”
男子声音似是有些无奈,指腹请按过慕九思眼角,拂去那泪水,“我早就习惯了,左右她也不能把我如何,不哭了,嗯?”
“太可怜了,太可怜了!”
小团子干打雷不下雨,脸上倒是凄凄惨惨戚戚,实际上共情能力低下,被慕九思哭的手足无措。
周围的宫人退避两侧,悄悄竖着耳朵去听,皇家八卦谁不喜欢,而且这位慕小姐还真好看……
许是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慕九思狠狠抹了把脸,戳着胥淮北的胸口:“你怎么都不知道诉苦的!”
对他的内敛表示强烈谴责,慕九思都不敢想自己如果没有发现这点,胥淮北是不是就真的一辈子不提。
明明遭受了这么多不公平的待遇,还长成了这样的君子如竹。
“是我的错,下次有什么委屈一定告诉思思,叫思思替我报仇,好不好?”
胥淮北耐心哄着小姑娘,半点不知道自己在她心中被美化成了什么样子。
他从来不是什么君子。
对胥淮北阴暗面略知一二的系统也不敢轻易告诉慕九思,因为自从慕九思把那秘
籍给了胥淮北,它就惊恐的发现了一件事。
胥淮北竟然能感知它的存在了!
幸好现在他们之间的信号还比较差,但系统是完完全全的谨言慎行了。
万一什么时候信号就通了呢?
系统无语望天,想痛骂天道一顿都找不到人。
终究是它扛下了所有。
“我还以为你会给自己求个恩典。”
可算是把人哄好,两人坐上了出宫的马车,胥淮北拿了个白煮蛋包在帕子里给慕九思敷眼睛,低声道。
慕九思眼睛还有些肿,哑着嗓子道:“你觉得我和太后看起来很像傻子吗?”
女子从军本就不易,更别提她这才几岁了。太后要是真的送她去了雁门关,战乱再起伤着她哪儿,到时候算谁的?
她阿爹第一个不会罢休。
“所以你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让葛洲早日启程。”
“是呀,”慕九思怅然,心头挂念着父兄,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了,“葛将军早点抵达边关,百姓就少一分担忧,总不能叫他们觉得被朝廷放弃了吧。”
人一旦陷入恐慌就很难再遵守律法,慕九思不希望父兄拼死保护的百姓变成那样,平白叫人寒心。
不过再过多久,
她依然觉得百姓不该是权力倾轧的牺牲品,鲜活的生命不是一句话能够使其湮灭的。
这也是她当初想帮程子然的原因。
“不过陛下昏迷,程子然的事情是不是就被搁置了?”
忽然发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听到程子然的消息了,慕九思凝眉回想,当日在巷子口那一面,就是两人最后的交集了,而胥淮北也未曾提及他。
“他身后的人会帮他的,日后不要同他走得太近了。”
慕九思还拿程子然当朋友,眨眨眼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身后的人?”
胥淮北颔首,将种种疑点提出,“虽然暂时还没有查到那人究竟是谁,但必然不是什么善茬。”
“你这世界怎么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小团子恹恹趴下,“一个个都要搞事情,安安分分活着不好吗?”
谁知道呢,慕九思长叹一口气,无奈接受了和程子然再见是路人的结局。
“有点可惜,我还以为有生之年能看到他和小王姑娘再见面呢。”
“大抵他们不是彼此的正缘,否则当初就不会擦肩而过了。”
慕九思深以为然,把自己的手塞到胥淮北手中,同他十指相扣,“咱们是正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