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然厌烦得很，如果不是男女有别，他一定找陈映蓉打一架，也好过如今这般磨磨唧唧的，平生事端。
他倒是不怕陈映蓉去告状，但她每次告完状之后，学院里想要讨好院长的那些人就要暗戳戳给他小鞋穿，这玩意儿杀不死人但他恶心人，程子然就被恶心的够呛。
“你别忘了你的学费都是哪来的！”
陈映蓉气急，憋了许久才憋出这么一句话，都是些陈词滥调，程子然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的学费是你爹娘给我的工钱没错，但我是白拿的吗？”
程子然站的累了，斜靠在同窗身上，“寒冬腊月挑的水，三伏天砍的柴，夜半三更抄的书，哪一样不是我干的？”
要不是他们家给的钱比旁人多那么亿点点，程子然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我不止给你一家做工，若是人人都以恩相挟，是不是要我把自己分成几份挨家挨户送去？”
他又不是平白受得别人恩惠，为什么要他跪着报恩？
话糙理不糙，周围有不少学子都知道这件事，私下提及也多是为程子然抱不平的。
要是他们孤身一人求学，在那种已经快
要吃不起饭的情况下，绝对绝对不会选择继续读书，也许早就不知道在哪家铺子做了学徒。
相较之下，程子然是真的非常拼命，偏偏还才学出众，性格也好，不像其他人恃才傲物。
总之，程子然人缘意外的还算不错，但陈映蓉到底是院长独女，怕被陈映蓉迁怒，没人敢帮程子然说话。
程子然并不在意这些，冷笑一声掀袍走人，他的面容硬朗，常年零工生涯造就了麦色皮肤，瞧着也是人模狗样。
“李三……快来扶我一把……”
走了没几步，程子然就开始交唤，方才气势十足的模样没了踪影，剩下的只是撑到走不动路的贫穷仔程子然。
李三就是那位搭话的同窗，来上学只是为了结交一些朋友好帮助家里生意，从不想着讨好谁，也是程子然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
“看什么看！”
陈映蓉恼羞成怒，冲着周围大喊，险些落下泪来，“我爹还说什么程子然堪为良配，这算个什么良配！”
走得慢的人听了一耳朵这八卦，脚底抹油开溜了，生怕走的慢一慢就被灭口。
谁能想到院长竟然想要招程子然为婿啊！
可能是下午
那一番话起了作用，程子然难得清净了几个时辰，一直到该用晚膳的时候才开始惆怅。
要不再去碰碰运气，万一还能碰见慕九思和胥淮北呢？
“程学子，院长请你过去。”
程子然正幻想着头上的月亮是块大饼，就听见书院的童子来叫他。
小孩儿年纪不大，又矮又瘦，程子然摇了摇头，觉得陈老头是真缺德。
饭点不让吃饭还让人干活，看把孩子饿的，都快瘦成一把骨头了。
程子然内心有一万个不情愿，奈何自己还是学子，不尊师重道怕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
“就来。”
程子然恹恹欲睡，跟在书童身后，歪七绕八的进了个陌生的院子。
“院长在里面等你。”小童拱手离开，也不说点个灯还是如何，院子里面一片黑漆漆的，只有房间里面亮着一点微光。
来都来了，程子然眉毛一挑，大大咧咧进了屋。
反正大家都知道院长派人来叫他，陈老头应该也不会这么蠢，在这种时候动手吧？
“来了。”
一推门映入眼帘的是个背影，体检程子然进来也没有转身的意思，全部的光线来自于桌上那一豆烛光。
……整个
房间的氛围还挺恐怖。
程子然摸了摸自己胳膊，“叫我来有什么事情吗？”这地方又偏僻又古怪，他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那人影转身，也不恼他，态度堪称和蔼，好像半点不知道陈映蓉和程子然之间的关系似的。
这老头惯会装腔作势，程子然早就习惯了，看似随意的站着，实则十分警惕，半点没有要坐下来的意思。
“院长知道你和映蓉之间有矛盾，但你俩也认识许久了，没有隔夜仇啊。”
程子然很想怼他一句没有隔夜仇的那是夫妻，又怕老头借坡下驴，真的让他娶陈映蓉，只好默默腹诽。
看他一直不说话，陈崇文似乎有点不悦，但很快压了下去，把话题扯到了学业上。
装模作样的问了两句之后，程子然余光一闪，瞥见他似乎掏出了什么东西，心底一咯噔。
这老头不会真的这么狠心吧？
程子然欲哭无泪，自认自己并无对不起陈家之处，除了为慕九思解围那次，其他的都是陈映蓉主动找茬儿。
虽然确实一直让陈映蓉难堪，但罪不至死啊。
“咱们……”
“你瞧瞧这个。”
陈崇文今晚叫他来的目的终于显
露出来，却听程子然同时开口，疑惑的看过去。
“没什么，没什么，你先说。”
见不是凶器，程子然稍稍松了口气，但一旦带上了有色眼镜去看人，他看陈老头就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其中绝对有诈。
心中只觉得程子然十分麻烦难搞的陈崇文还真没有要杀人的想法，他甚至都不能把程子然的羽翼折断，还要亲手捧着他一飞冲天。
陈崇文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若不是程子然的学识太过出众，被知府和别人关注着，他一定第一个把他解决了。
“这事我无意中得到的好东西，是能让人睡得安稳的好东西，只消用上一点，就可以消除疲惫。”
陈崇文拿起小药瓶塞到程子然手上，竟还颇有几分语重心长：“咱们书院今年不少人要下场，院长知道你也是其中之一，这东西，就留给你们了，切莫辜负夫子们。”
他道貌岸然的模样让程子然直想吐，把玩着手上的白瓶，指着门问道：“那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可以，早点休息。”
陈崇文目的达到，也不留人，“只是这药记得收好，剂量有限，只够你们今年下场的用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