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淮端很是不满的嘟囔着,不见人回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轻看了,有意挣回面子,却无从下手,越发郁闷起来。
慕九思回头一看,玄色身影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走着,银辉洒在人身上,把胥淮北衬得更像谪仙。
本来今天高高兴兴,偏偏元启铭要出来搞事情。
慕九思心情十分不美妙,再加上胥淮北送她的匕首也被元启铭给拿走了,对他越发感到厌烦。
要她说元启铭就是个扫雷达人,一踩一个雷点,烦人得很!
自然是发现了慕九思的目光,胥淮北紧张兮兮的模样从所未有,身后黑压压一片人,更显得压抑。
好在没走几步就看见汉白玉阶,大殿内虽然昏暗一片,但门后有禁军把守,能有这种待遇的只能是皇帝。
“竟然真的在这里……”
胥淮端扭头瞅了自己的“合作伙伴”一眼,很有些狐疑。
要不是亲眼看着慕九思断了一条胳膊,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钓鱼执法了。
难不成要告诉他元启铭有读心术,隔着那么远的距离还能听到德熙帝的心声?
毫不犹豫的把这想法掐灭,胥淮端嗤笑一声笑自己想得太
离谱,无意对上元启铭的目光之后却诡异地沉默了。
其实……如果是元启铭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完完全全把人妖魔化的胥淮端站在门口发愣,被自己深深忌惮的元启铭一脚踹进了大殿,一抬头看见德熙帝坐在黑处,捂着心口大喘气。
“人吓人吓死人不知道啊?!”
空荡的大殿回荡着他的声音,元启铭踏步进门,恍惚间又看见了当年在东宫的稚子。
说是读心术有些过了,但元启铭几乎能够肯定德熙帝会在这里。
“不枉师徒一场,这么多年过去,你一点儿都没变。”
元启铭似是感慨,不想在这种时候身边还跟着个噪音,越过胥淮端漫步上前,与德熙帝按上朝的位子就这样对视着,身侧还挟着个慕九思。
整个场景都弥漫着一股叙旧煽情的气氛,慕九思表示并不是很想听,微微扭了一下身子,又碰上元启铭的目光,翻了个白眼不做他想了。
这老头年轻的时候肯定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一看就是唯我独尊的类型,幸亏他无妻无子,不然跟了他也算是倒霉。
“你变了很多。”
德熙帝脸侧只有一点豆大烛光,
不足以看清殿下人的神情,说着说着便从心底漫上一股寂寞,即位不过一年,他已经落得个死生师友、妻离子散的境地了。
元启铭悠悠叹了口气,慕九思精神抖擞,侧耳做超一线吃瓜群众,没想到这人一开口就让人猝不及防:“既然故人不见,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陛下是自己下来还是要臣请?”
几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的,慕九思都想看看元启铭的脑回路是长啥样了,怎么就这般清奇。
“除非从朕的尸体上踏过去,否则这江山依然姓胥。”
德熙帝抬手举起一道明黄,形制分明是圣旨,“若是朕被逆贼所杀,便由逍遥王即位,逆贼就地诛杀,毋论身份。”
慕九思福至心灵,总算是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总是在帝王身边守着的福禄不见了踪影,显得德熙帝身边空空荡荡,越发孤寂起来。
“福禄已经带了一份同样的圣旨出宫了。”
那么长的时间他没有枯坐,身为帝王总要想好万全之策,就算自己的下场不会好,也要给后人铺平路,若是江山断送在他手中,就算是死了,他也不会瞑目。
“这倒是个麻烦事……”
元启铭摇头,“不过陛下,你用当初臣教授的东西来对付臣,是不是有些不妥当?”
两个人说话像打哑谜一样,慕九思想听的往事八卦也随风飘散了,惆怅站在原地,数了数时间,“怎么还没到半个小时……”
体检少女的哀嚎,系统安稳道:“快了快了,也就是几分钟的事情,几十分钟都等了还差这半小时?”
“敢情断了条胳膊的不是你。”
慕九思冷笑一声,肩胛的疼痛已经趋于麻木,就是不能动,一动人就废了。
小团子这回不出声了,暗戳戳掏出假公济私买的屏蔽仪,试图单方面和胥淮北搭话。
说起来这东西还是拿慕九思的积分码买的,但凡她查账勤快一点,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有发现端倪。
而胥淮北站在大殿门口,整个人落在月辉下,说不上来心中是什么感受。
他似乎第一次意识到德熙帝的孤独。
“臣,遵旨。”
“不可。”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随后的还有胥淮端的反对,不过他真正意义上诠释了什么叫做人微言轻,根本没人搭理他。
元启铭喊他从天牢出来一趟就像遛狗,一点儿实际意义
都没有,最多让人当个傀儡皇帝,省去一些改朝换代的麻烦事。
慕九思都觉得他可怜了,投以怜悯目光,成功把人惹得炸毛之后才收回眼神。
系统仍然在徒劳得企图和胥淮北联系,但不知为何始终没有回音,十分颓然地瘫在空间里面。
“朕的决定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德熙帝看起来很疲惫了,强撑着一股精气神挺直背脊,时不时还要咳嗽两声。
“可逍遥王并非胥家血脉。”
青年自众人身后走出,步伐沉稳,身边还跟着一个老熟人,正是胥淮晋与陆清彦二人。
“原来晋王殿下也知道此事。”
元启铭肯定了这句话,扭头看向德熙帝,“边关数万战士还在厮杀,正是为了抵御武国,难不成陛下还要把江山拱手让给一个武国人吗?”
陆清彦不乐意了,没管住那张嘴,一开口就是怼:“这话让你说得,那我们武国当然也有主和派,一棒子打死算什么事儿?”
“所以王爷是承认逍遥王系武国血脉了?”
元启铭能够认出陆清彦一点儿都不奇怪,若干年前的宫宴上两人就有过口角,再见面针尖对麦芒,谁也不服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