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小路上,两个拉长的身影,高矮不一地走着。
清风徐来,路边小花轻轻摇摆,田野一片幽静。
远处,偶有听到务农未归的人在呵斥牛的声音。
这次金贤钰主动牵起宋悦儿的手。
宋悦儿只是扭捏了一下,便自然地任他牵着。
他们到家的时候,高家才刚要吃饭。
王氏招呼他们一起吃饭。
“还以为你们要明天才回来呢,悦儿咋不多陪陪亲家母呀?家里现在没活可做,你们不必急着回家的。”王氏又看了一眼金贤钰,“定是啊钰不懂事了,怎么不和悦儿多在亲家母那多帮几天忙再回来?”王氏不满地瞪了一眼金贤钰。
“婆母,是我要坚持回来的,不怪相公。我想着相公的病不能再拖了,所以想今晚回来做明天进山的准备。反正以后得空我还可以去看望母亲,现在相公的病,不能再耽误了。”宋悦儿认真说着。
“悦儿?阿钰的咳嗽是不是又加重了?”王氏紧张地问。
金贤钰怕宋悦儿说出什么话令母亲担忧,于是立刻截了宋悦儿的话。
他在背后稍稍拉了一下宋悦儿的衣角,忙朝王氏打手势:我咳嗽没加重,是悦儿担心我,所以才想给我找药材。
王氏松了一口气。
她看着宋悦儿,面露悲伤道:“悦儿,你真是个好孩子。”叹了口气,王氏有些泪眼婆娑接着说,“只是钰儿这病啊,已经好多年了,吃过很多药都不见好,我们也心痛啊。”
王氏苦闷地捶捶胸口。
经过金贤钰的小动作,宋悦儿明白他不想让王氏知道自己的病情。
于是笑道:“婆母不必担心,我只是想为相公做点事而已。”
宋悦儿也不想再说她能治好高钰的话,不然又是各种怀疑的问题,她又要解释一通。
“好,你有心了,这才像夫妻。只是悦儿知道什么药可以治疗阿钰的咳嗽吗?”王氏疑惑地问宋悦儿。
“娘,她能有什么药治哥的病啊,别是借口想毒死哥。”莲花瞅了宋悦儿一眼,对王氏说道。
王氏眉目一皱,回头瞪了一眼高莲花,“你胡说什么呢,这种话以后莫要再讲了。你嫂子这是担心你哥。”
“可是娘,我们在这村里都这么久了,可没听说过她会给人看病的,还上山找药,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呢。”莲花一副不饶人地反驳。
“婆母,我是不会看病,但是之前村东头的木匠懂些医术,他虽然只是兽医,但是他曾经也教过我几种可以治疗咳嗽的药。母亲之前吃了木匠爷爷的药,咳嗽也有所缓解的。”宋悦儿看着高莲花一张欲挑事的脸,有些烦躁地和王氏说。
王氏一听,原来是村东头木匠说的药啊,那指不定可以呢,那老头曾经和宋家要好,又是村里可靠的兽医,保不准还真会教宋悦儿一些药理。
“哦,是这样啊,悦儿也是一片好意,既然亲家母吃过有效,那可以给啊钰也吃吃看,也许他的病就好了。”王氏慈祥地笑着说,又瞪了一眼高莲花。
高莲花不服气地瞅了一眼宋悦儿,瘪瘪嘴坐到桌子上吃饭了。
“婆母,我们吃过饭才回来的,你们先吃饭吧,饭菜都快凉了。我先去准备东西了。” 说完就出去了。
金贤钰也跟着宋悦儿出去了。
进了两人的屋里,宋悦儿把从宋家带回的牛皮放在桌上,准吧用剪刀裁剪,缝制一条投石绳子。
金贤钰进屋就看到她专心地开始准备,他则拿过凳子坐在她对面。
他看着宋悦儿熟练地裁剪,穿针引线,他感觉享受。
没一会,两条投石绳就做好了。
金贤钰在石板写下:你是因为想给我找药,才急着回来?
宋悦儿也不和他绕弯,她不清楚金贤钰到底对自己的病情了解多少,但是在她看来是真的不能再拖了。
她望着男人的眼睛,正色道:“我想你应该知道你的病很严重了吧,确实很严重了。如果现在不赶紧控制,恐怕你过不了今年了。”
金贤钰心中一惊,有点不信她的话。可他知道他的身体在逐渐衰退,好似比之前更加无力了。
宋悦儿看他不信的脸,知道他不相信。
“不信吗?那你可以试试大口吸气,看看胸口是否会涨疼,似有针扎一样。”她淡淡地看着金贤钰,挑眉道。
金贤钰有些怀疑,不过看她一脸正经,还是照做了。
他深深地吸了两口气,瞬间感觉胸口涨疼,好像里面有无数钢针在搅动一样,刺得他心痛。
他抚着胸口,闭眼使呼吸慢慢平缓,绞痛的感觉才慢慢淡去。
他抬眸看着宋悦儿,宋悦儿摊手耸肩,表示看见了吗?
金贤钰有些忧郁了。
若真如她说的这样,自己活不过今年,那死去的几十万金家军和九泉之下的父母,便再无人去替他们报仇。
他陷入沉思,眸中透出深深的忧伤。
宋悦儿看他这样,以为他是知道自己就要挂了,才难过。
她忙出口安慰:“哎呀,没事的,你现在遇到我了,我说过会治好你,就会治好你的。”
金贤钰拉回思绪,淡漠地看着她。
虽然有些怀疑她说的话,可她若不知道他的病情,也不会知道他呼吸的症状。
反正横竖就是一死,看她为了给他找药,那么认真的样子,他突然感觉满足,想相信她。
他勾唇写道:我信你。
悦儿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就说信她,无论是敷衍还是真的,她都不会让他失望的。她可不想当寡妇,这么好看的男人,她也舍不得他死。
嘻嘻!!
“那你等会帮我问问小叔有没有空和我一起去?”宋悦儿说。
金贤钰指指自己,表示他也要去。
“哎呀,这次你就别去了。野子林在森林深处,你腿脚不便,就在家里吧。”怕他又要强行跟着,又说,“你可以在家给我编几个大筛子,等药采回来了,就可以放到上面晒了。你编完筛子,要是不累,还可以给我凿一个捣臼,捣药材用。”
男人沉思片刻,点头答应了。
宋悦儿看着他乖巧的像只狗狗,咧嘴一笑,伸手捏住他的脸。
金贤钰一怔,耳根瞬间红了。
宋悦儿看他羞涩的脸,坏坏一笑。
忽然想到什么,又问金贤钰,“呃,那家里有没有密封性好的箩筐?可以带着去装药材。”
他写道:没有,你要多大的?
宋悦儿比给他看看。
他思忖了一下,写道:我现在给你编一个。
“现在来得及吗?”她问。
金贤钰点点头,起身就往屋外走去。
门口不远处就有几棵竹子,他砍好托进院里。
削好竹篾,就坐在院子里开始编。
天色有些暗了,高临看到金贤钰在院里编竹筐,不由好奇出来问道:“哥,这竹筐编了作甚?”
金贤钰不回答,抬头看看倚在门框的宋悦儿。
宋悦儿对高临说:“明天你就知道了,反正装药材的。哦,你明天有空和我去山上吧?”
“是去野子林吗?有啊,这久家里没事做呢。”高临兴奋地说。
宋悦儿颔首,“那你早点休息,明天吃过早饭,我们就出发。”
“好的,嫂子,那你们也早些休息。”
高临愉快地回屋睡觉了。
除了上次和嫂子到山上打的野物,他还没打过那么多野物呢。这次去了,他定要嫂子教他如何使用投石绳。
俄顷,天全暗了,宋悦儿在金贤钰旁边点着明子,他加快速度结束了编织工作。还细心地把竹筐突出的小刺磨平后,才递给宋悦儿。
宋悦儿接过竹筐。
不用说,金贤钰的手真挺巧的,这个小竹筐她都不舍的拿去装蛇了。
她笑盈盈地朝他说:“谢谢你,这个竹筐很漂亮,我很喜欢。”
金贤钰要是知道筐子是装蛇用的,他才不会给她好好打磨。
听到她的夸赞,心里也美美的,难得清肃的脸露出一抹笑意。
“那我们收拾进屋吧,你辛苦了。”
金贤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