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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他那样好,她骗不过自己的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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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夏跟在晏青扶身后出了王府。

王府外静悄悄的,今夜连个守门的人都没有。

刚踏出门槛,她忽然身子一软,差点摔了下去。

“小姐。”

长夏惊忙扶住她,才注意到她发白的脸色,连手指都冻的冰凉。

“去……长街那边……噗。”

一句话断断续续的未说完,她心口一疼,连日来紧绷的心神一松,又加上方才的一场争执耗尽了心力,喉咙上涌出一股腥甜,她弯着腰,蓦然吐出一口鲜血。

“小姐。”

长夏顿时惊慌失措。

“您受伤了吗?”

“没有,不要声张。”

她语气轻的仿佛听不见一般,却强自撑着最后一口气,将半边身子都倾在长夏身上。

“走,去颜府的宅子。”

“是。”

长夏扶着她的手都颤抖,忙应声道。

可刚转过弯,迎面撞上来了一个人。

“哟,颜小姐。”

高高在上的语气,甚至晏青扶都不用抬头,就知道来人是谁。

她蓦然松开长夏的手,站直了身子,不动声色地在抬头的刹那抿去了嘴角的血迹,淡淡一笑。

“凤瑜。”

“颜小姐这是做什么,要出府?”

凤瑜身后未带婢女,眼神里透出几分得意,往后面门扉紧闭的王府看了一眼,捂唇轻笑。

“这么晚了,颜小姐这种妙人独自出府,八王爷竟也忍心?”

晏青扶瞥了她一眼,忽然觉得她这个时候出现在王府外,有些太巧合了。

“只是晚间无事出来走走,郡主不也一样出行宫了吗?”

她敛下眼,不动声色地试探。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竟然还在嘴硬?

凤瑜看着她淡然自若的神色,没忍住心中的得意,张口就说。

“到底是出府走走,还是被赶了出来,颜小姐可别骗本郡主啊。”

往昔八王爷对颜容沁这贱人多疼宠啊,听闻每每出府都有贴身暗卫跟着。

这今晚失魂落魄的样子,又只跟了一个穷酸的丫鬟,一看就是被赶出来了,竟然还嘴硬?

“我可听不懂郡主的话,晚间出府是多正常的事,怎么郡主竟然以为我被赶了出来?

还是说……郡主今晚被世子赶出来了,还是被大昭赶出来了,所以要流落街头?竟看不得别人好?”

晏青扶故意说道。

凤瑜登时面色大变,张口撕破脸皮。

“贱人,事到如今还要嘴硬?你当本郡主不知道你恬不知耻地住在八王府,与男子无媒苟合,如今被赶了出来,没人要了,竟然想把脏水泼到本郡主身上,是当别人也跟你一样不要脸……啊。”

“啪。”

一道巴掌声清脆利落地响在长街。

在凤瑜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眼神里,晏青扶收回手,神色冰冷。

“凤瑜,把嘴放干净点,不然你今夜一个人出府,是死在这长街,还是出了什么别的事,可就不好说了。”

话落,晏青扶只觉身上越发无力,再没与凤瑜纠缠,扶着长夏的手要越过她离开。

凤瑜回过神,转头大怒去抓晏青扶。

“你敢。”

寒光一闪,晏青扶袖中的匕首毫不犹豫地拔出来,蓦然抵到凤瑜喉咙间。

她一惊慌,吓得脸色都白了,语气下意识地也没那么嚣张。

“你你你……你敢,我可是郡主。”

“郡主怎么样?”

她连薛宁都打得,收拾不了凤瑜?

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匕首,时不时地划过凤瑜的肌肤,冰凉的触感吓得她一哆嗦,心提到了嗓子眼。

“颜小姐……”

她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你可别冲动。”

此时凤瑜心中无比后悔今晚没忍住守在王府外面看她的落魄。

早知道这人是个疯子,她不该跟她计较的。

“我不冲动。”

这样说着,她冷艳的脸上勾起些笑,手下动作用力,那匕首的刀刃瞬间刺破凤瑜的皮肉。

“颜容沁。”

她几乎要破音了,哆嗦着眼尾淌下泪。

哪还有半分刚才的得意。

“这是第一次,算作给你的警告。

凤瑜,我可不是京城里要捧着你的那些贵女,不合我心意了,这把刀随时都能刺穿你的喉咙。”

她神色冰冷地盯着凤瑜,直看到对方连连点头,才松了手,转头搭上长夏的手大步离开。

又转了个弯,四下无人,她身上的力气忽然散尽,眼前一黑,扶着墙沿倚了下去。

“小姐,您好像起了高热。”

长夏不敢大声,但此时看向她的眼神里尽是慌张和心疼。

晏青扶此时也才察觉自己身上的热意,额头滚烫,连走路都虚浮。

她脑中混沌的厉害,又莫名想起凤瑜。

她今夜忽然出现在这,好像早就知道她会出来一样,还张口就说她是被赶出来的。

就算王府有凤瑜的眼线,也不能这么快就把消息传出去。

唯一能解释的是,凤瑜早就知道她今晚会离开。

早就知道……

她蓦然沉沉地抬眼,看了一眼西域行宫的方向。

凤瑜不可能和黄奕有交集,而她今天只见了一个人。

难道凤瑜和虞徵有联系?

“小姐?”

长夏小心翼翼的话打断她的思绪。

“走。”

她咬咬牙,站起来道。

而此时王府内,容祁一个人站在小院良久,蓦然低下头,任凉风拂过将云袖吹的摆起,淡冷的眉眼浮出几分自嘲。

真的走了。

今晚发生的一切仿佛一场梦境一般,明明昨夜还安静躺在他怀里的人,一转眼,毫不犹豫地抽身离开。

就如当年在九华山……

“在九华山……”

他喃喃了一句,忽然神色怔愣。

当年在九华山她不说理由就莫名其妙要救下虞徵离开的时候,就是这样奇怪。

如今……如今忽然要走,会不会仍有隐情?

方才隐在心头的怒和疼渐渐消散,他恢复了冷静。

他在当年就因为此事……放任她离开,然后受苦,若这次再有隐情……他又怎么能任她一个人在外面对危险?

眼中神色一冷,容祁蓦然扬声喊人。

“王爷。”

有暗卫走过来,拱手行礼。

“去查清楚,今日小姐去了哪?见了谁。”

一切毫无征兆的事情,纵然藏的再圆满,也断断不可能没有一点蛛丝马迹。

“您也忙了一日,不如先休息……”

容祁摆手。

如今皇宫正乱,晏青扶又一人离开,他怎么放心的下。

又找出人吩咐了两句,让他跟着晏青扶离开,容祁转头进了书房。

前日批过的文书还未带走,他将几封凌乱的文书放在一起,刚要离开,目光掠到一个整整齐齐躺在不起眼角落的文书。

鬼使神差一般,他搁下手中的东西,白皙的手指拿过那个文书,轻轻翻开。

这是他今日离开时没有批完的文书,明明记得是摊开在书房里,为何此时却合上了?

“臣听命王爷查明当年荆山湖一事,发觉并不如文册所言,是黄信失责才被处理。

当年之事受命的是才登位了一月之余的青相晏青扶,似是青相处理不当,惹荆山镇八百百姓惨死,黄信为保青相,才替其顶罪。

臣奏请王爷,可准继续往下查?”

下面的回复只来得及写了一个字,就匆匆搁置下入了宫,字的尾梢还勾了些许的墨。

他便拎了朱笔继续写。

“准暗云卫入刑部主理案子细查当年黄家谋反一事,荆山湖搁置,不必再查。”

事情牵扯到晏青扶,他要亲自往下查。

落笔后,他收了文书刚要离开,却忽然明了了不对劲。

文书是合着的……

荆山湖和晏青扶有关,她今日离开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就说要离开。

这其中是否有关联?

电光火石间,他脑中闪过一个想法,大步走出书房唤来暗卫。

“今日,我离开后,小姐可有进过书房?”

他沉沉的声音里压了一丝颤意,在得到肯定答案后,他转头朝府外,运了轻功追出去。

门一打开,长街外静悄悄的,早不见半个人影。

“青青。”

他往前追了两步,拐角处有一个身影,他哑着声音刚要喊人。

才注意到这背影不像晏青扶。

他止住声,站在身后看了一眼,见着个熟悉的面孔。

今夜才在他面前出现过。

“凤瑜。”

她怎么在这?

往常几日都见不到的人,怎么突然……今夜出现了两次?

“王爷,宫中来人请您入宫,说皇上醒了。”

管家急匆匆走到他面前,低声道。

抬步离开的刹那,容祁忽然吩咐。

“去调荆山湖水患的记载册子。

顺便查查凤瑜,这两日可有异动。”

“是。”

长街另一边的宅子,华叔开了门将人迎进去,一听晏青扶高热着,赶忙着人去请了大夫。

等开了药好一番折腾后,晏青扶已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身上烫的厉害,长夏吓得换了三次水给她擦着身子,屋内静悄悄的,只长夏擦拭罢为她掖好被角,起身要走的时候,晏青扶忽然无意识地伸手抓住了她。

“别走。”

“小姐?”

长夏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没见她醒,只当她是梦话,更小心地将自己的手抽出来,端了东西要出去。

“容祁,别走。”

这次她声音略大了些,语气里似乎都压了些慌张和失措,眉头皱在一起,她又道。

“小师父。”

“奴婢……”

长夏下意识地回话。

“奴婢不是王爷,小姐您……您醒了?”

长夏话说到一半,便见晏青扶睁开眼,目光怔愣着。

她一喜,忙要喊大夫进来。

“不必了,熬好药放在这就是。”

她知晓自己是因为这两日的奔波和心力交瘁才病倒的,此时心中乱的厉害,便下意识地说。

“哎好。”

长夏连连应声,见她神色依然沉静,福身要退下去的时候,还是没忍住问道。

“小姐方才在梦里,喊王爷了。”

晏青扶眉心一动,下意识地攥紧了被角。

“您……您若是明明不想离开,为何……”

“长夏。”

她出声打断长夏的话,敛下眼道。

“你下去吧,我累了。”

“奴婢失言。”

长夏忙福身请罪,带了东西离开。

门被关上,晏青扶脑中如走马观花一般掠过今晚发生的事情。

直到现在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想离开,是想亲自去处理黄奕的事,她要以身设局,将这些时日被黄奕的逼迫都通通还回去,再让他去赎当年荆山湖没有赎完的罪。

纵然她心里的确害怕……容祁知道荆山湖的事后的反应,但摆在当下的时候,她更想从根里处理掉,好让这件事再不像往昔一样,埋在她心里,是个永远过不去的坎。

虞徵今夜的话,若说信,那自然是假的。

五年前她是从虞徵手里吃过亏的,这人性子阴晴不定,作风诡谲,谎话连篇,为达目的不折手段。

是巴不得她从容祁身边离开。

黄奕对她那两年的事情也说得上了如指掌,虞徵知道些她在相府藏着的东西不是难事,纵然容祁真是顺着文书,怀疑她……到了相府去查,也断断不会那样巧,刚好虞徵带她去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容祁的目的,恰好让她看到那一幕。

黄奕她自然会杀,也不会倚仗虞徵去杀,而虞徵其他的话,或诱哄或威逼……

她晏青扶一个字也不信。

孱弱的眉眼泛出几分冷厉,袖袍下的手稍稍攥紧,她冷笑了一声。

虞徵此次逼她离开,和黄奕联手,这笔账她当然要算。

索性总归是要离开王府,不如顺着虞徵的话将计就计,让他以为事情都朝着他预测的方向去发展。

在最后,反手算计他一次。

虞徵和黄奕,这些用荆山湖威胁她,勾起她心魔又反复折磨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轻轻咳嗽了一声,晏青扶仍觉得心口有些发疼。

又想起夜间临走时,为着离开说的话……蓦然眉眼一颤,她轻轻抿唇。

“小姐方才在梦里喊王爷了。”

长夏的话似乎犹在耳边响起,她连在睡梦里下意识喊的都是容祁的名字,说不动心,说假的情爱,说那三个月都是演戏,不过是自欺欺人。

这些话仅仅骗得过容祁,骗得过所有旁观的人,但是骗不过她自己的心。

为救她奔走出城的容祁,在遄城内一次次跑向她的容祁,养在王府的照水梅和栀子,绿虞河游湖,醉酒后痴缠的欲意,若说动心是假,为何这些却一字不漏地都记得。

他太好了,好到临走前的那一瞬,听着容祁一句句喊着她留下,抱着她的动作都有颤意,她差点就没忍住,想着不管黄奕了,不管荆山湖的往事,也不管容祁知道后是什么反应,她通通都不管了,只留下来陪着他就好……

眼眶忽然涌上些热意,打碎了这些幻想,她自嘲地笑了。

他这样好,可她竟吝啬到临走前,连一句喜欢都苛刻地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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