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煊对苏芸暖如何称呼自己非常敏/感,寻常的时候会叫祈煊,有所求的时候会叫阿煊,到目前为止鲜少叫夫君,从没叫过相公。
所以,禁/地在哪里?
心里这么想的,也就问出来了:“哪里的禁/地?”
“这宅子后面有禁/地,于乔的人在把守,闲杂人等不能去呢。”苏芸暖笑眯眯的看着祈煊。
祈煊挑眉:“我以为于乔是阿暖的人。”
“她以前是陆怀瑾的人。”苏芸暖眼底闪过一抹狡黠。
祈煊牵着她的手:“刚好,去看看陆怀瑾回来这么久都在忙什么吧。”
陆怀瑾打从回到这里就鲜少露面,苏芸暖一开始还怀疑他是不是在躲着于乔,观察了好几天才发现于乔是个很洒脱的人,喜欢陆怀瑾许久,但放下就干脆的很,每天都带着华金娘给修沟渠的人送吃喝,根本不搭理陆怀瑾。
所以自己也好奇陆怀瑾在做什么,毕竟这明珠城曾经是他的老巢嘛。
大院后面有一处登高楼,站在楼底下抬头看,苏芸暖估摸着有十几米高,下半部分是石头堆砌,上半部分是木楼。
“陆怀瑾在这里?”苏芸暖偏头看祈煊。
祈煊点头:“走吧,上去
看看。”
两个人进了登高楼,一共五层,三层石两层木,上面飞檐斗拱十分精致,爬到了五楼,苏芸暖拿出帕子擦汗,心里免不得失望,因为五层楼都是空荡荡的,连桌椅板凳都没有一个,并且也没看到陆怀瑾。
在最上面一层朝南的墙上有一扇门,祈煊牵着苏芸暖的手走到门前,抬起手轻轻的敲了三下。
“进来吧。”陆怀瑾的声音传来,苏芸暖还有点儿好奇,自己从外面看的话,顶楼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甚至都没有瞭望露台,看来这登高楼是另有乾坤了。
推开门,两个人走进来,苏芸暖打量了几眼暗暗的吸了口气,这里是五尺宽空间,迎面是窗,正是自己在楼下看到的样子,靠墙的位置是一个个壁龛,壁龛里放着的是灵位。
最开始的疑惑释然了,怪不得从下到上的而每一层都没有桌椅板凳这类的家具,原来这是供奉江湖人的地方啊。
跟在祈煊身边,苏芸暖发现壁龛里的灵位有些不一样,上面的名字是雕刻出来的,但有的描红了,有的还没有描红。
走了半圈儿,苏芸暖才看到陆怀瑾,他正一手擎着朱砂盘,一手执笔,仔细的描画着壁龛里的灵位。
听
到脚步声,陆怀瑾把最后一笔写完,放下了朱砂盘和笔,对着灵位三鞠躬,这才走过来:“还以为你们都很忙,没想到竟找上来了。”
“你这是在做什么?”苏芸暖好奇的问。
陆怀瑾偏头看了看灵位:“在给我的兄弟们设灵位,描红的是已经故去的人,未描红的是还在人世,我的灵位也在这里。”
“唐突了。” 苏芸暖微微颔首。
陆怀瑾拿出来帕子擦手:“攻打长夷的时候,折损了不少人,这次回来明珠城的目的也在于此, 传下来的江湖规矩,我也不能例外。”
苏芸暖肃然起敬,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安排守灵人吧。”祈煊说。
陆怀瑾笑了笑:“有的。”
看得出来苏芸暖的表情不自然了,陆怀瑾提议:“刚好我也累了,下去喝两杯怎么样?”
“我下厨。”苏芸暖试探着问:“是不是这里寻常人不能进来?”
陆怀瑾点头:“这里和禁/地是一样的,是我们这些人的根,不过禁/地里住着的是活人,他们也不愿意跟外界接触,倒也能去看看,阿暖是想要去禁/地吗?”
“嗯,本来找你就是为这事儿,不过现在咱们回去吧
,我张罗点儿吃喝。”苏芸暖也没隐瞒自己的想法。
陆怀瑾没说什么,三个人下楼后,苏芸暖带着抱夏去了厨房,亲自做了两桌席面,就在登高楼前,摆了一桌祭奠这些亡人,之前的不说,这段日子陆怀瑾描绘的灵位,每一个都是攻打长夷国的功臣,她想要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
“她总是遵从本心,又让人能感受到温暖。”陆怀瑾举杯,对祈煊说。
祈煊勾起唇角:“贤内助,做了我想做的事情,就算我想不到,她也做的圆满。”
两个人推杯换盏,喝到微醺的时候,陆怀瑾才说了句:“我让那些跟着我的兄弟们过上了好日子,不过江湖还是有的。”
“无妨,若是大乾处处繁荣,国泰民安,谁有愿意作奸犯科,背井离乡呢?”祈煊放下酒盏:“这一路过来,大乾和大晟是不一样的。”
陆怀瑾笑了:“禁/地里也没什么好看的,不过她应该会喜欢,那些老人家平日里不问世事,都醉心炼药制丹呢。”
“还真有人住在里面?”祈煊撩起眼皮儿看陆怀瑾。
陆怀瑾点头:“只剩下一人了,脾气古怪的很,倒是可以让她进去试试,如果有机缘的话,保不齐能见到
。”
“多谢怀瑾了。”祈煊笑呵呵的起身:“我送她到禁/地门口,再回来陪你痛饮。”
陆怀瑾直接拽下来腰牌扔给祈煊:“快去快回,你别进去叨扰老人家安静。”
“放心。”祈煊接住了腰牌,陪着苏芸暖到禁/地门前:“陆怀瑾说里面只有一位醉心炼药制丹的老人家,别久留。”
苏芸暖满口应承下来,有陆怀瑾的腰牌,看守的人非但不拦着,还亲自给打开了大门。
苏芸暖走进来,身后的大门缓缓地关上了,眼前的景致跟外面没什么不同,不过这里背靠着一座山,光秃秃的石头山也没什么生机的样子,沿着石径慢腾腾的走着,走了能有一盏茶的工夫,一颗参天古柏映入眼帘,古柏之下有茅屋,茅屋门口坐着白衣老者,老者须发皆白,盘膝而坐,身前放着琴台,琴台上摆着香炉,柏木香气淡而悠远。
“ 铮。”
声音干脆利索,紧接着老者开始抚琴,琴音悠扬……
苏芸暖没打扰,而是在不远处坐下来,这里随处都有可以坐下来的石头,晒得热乎乎的,还挺舒服。
登高楼前,陆怀瑾手里的酒盏一顿,笑道:“阿暖运气就是好,药老这是现身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