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城扩大了许多,在潘玉双刚来的时候就开始种树了,原本居住在这里的人对于乔很恭敬,这让潘玉双和于乔在这边过的十分踏实。
于乔是为了守住明珠城,守住曾经在这里生在这里长的一份情,潘玉双则是需要太多的时间把自己的内心平复下来。
太溪府所经历的事情,不轻不重的在她心里刻上了一道伤,她需要明珠城这样一个地方疗伤。
两个人殊途同归,都希望这里变得更好,所以才有了石灵均到明珠城,看到的是欣欣向荣的一方净土,也因为华家的能耐, 有信心让明珠城变得更好,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从京城迁居来的是家族,虽说在京城不起眼,可到了明珠城这个地方,任何一家的作用都不小。
明珠城扩大规模也就是从石灵均来了之后。
虽说现在的明珠城只是孤城,在行政划分上算一个县,但是纵横各四条的街道,极其整齐, 暗合八卦,这座城的一草一木都经过华家人的排布。
也就是说,太平的时候明珠城太平,不太平的时候 ,明珠城依旧太平,对于奇门遁甲,苏芸暖并不是多了解,只是看书,没有天分的人难易窥其门径,可苏芸暖这些年只要闲下来就看
书,所有的书可都不是白看的,诸葛武侯留下的八卦村,传承千年之久,这明珠城也极有可能是那样的存在。
看不透其中的门道,苏芸暖看街边的商户,看这些人的营生,当她发现这里非但没有女医馆,甚至没有医馆和药铺的时候,就知道要做什么了。
在明珠城,不需要女学,至少十年内都不会有女学,这根居住在这里的人,共同的经历有关系,但医馆和女医馆是必须的,人吃五谷杂粮会生病。
“阿姐。”阿宝满头热汗的走过来,用袖子擦了擦汗:“这个天儿会越来越热,阿姐怎么出来了?”
苏芸暖看着阿宝背着的空药篓:“阿宝去采药了?”
“ 习惯了,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就想要去看看附近有没有可以用的药草,只可惜这里没有。”阿宝摇了摇头:“这可不行,往后人会越来越多,生病无医也无药的话,多受罪。”
苏芸暖想到了自己的药田,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不知道药药会不会愿意把药田留在明珠城一部分。
阿宝见苏芸暖没说话,挠了挠头发:“阿姐,我想留在这里开个百草堂。”
“好啊。”苏芸暖问:“可选到了合适的地方?”
阿宝摇头:“只是有这
么个想法,小六说去东宁府运送草药过来,等我们再在周围看看的。”
小六啊。
苏芸暖这才发现这次相见,小六并不像小时候那般愿意黏着自己了,更多的时候都抓不到人影儿。
“阿姐,回去吧,太阳上来的时候,这周围的沙漠就像是蒸锅。”阿宝侧开身,那意思是现在就回去。
苏芸暖也看了不少地方,点了点头往驿馆来。
阿宝想要在这里开医馆, 自己要好好琢磨一下,如何挪出来点儿药田。
驿馆门口在分鱼,苏芸暖看着长平这些孩子都小脸红扑扑的样子,心里有那么点儿心疼,挪开目光,被躲在角落里的潘君安吸引了注意力。
同样是脏兮兮的模样,但别的孩子都眼睛雪亮,而他低垂着眉眼,整个人都有些阴郁。
“他很抗拒我。”阿宝低声说:“我想要跟他说话,他都会立刻抛开,阿姐,在太溪府到底经历了什么?”
苏芸暖没打扰这些孩子,也没跟潘君安说话,带着阿宝到自己的院子里,坐下来把太溪府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阿宝听到最后,脸色铁青。
“白鹤生已经死了。”苏芸暖叹了口气:“但君安的心里装了太多的事,找不到打开心结
的法子,终究是不好的。”
阿宝赞同的点了点头,如今的君安跟自己当年初入皇宫的时候差不多大,遥想当年自己的心思虽然幼稚,但不可谓不多。
如今的君安只怕跟自己当年差不多,再加上阿宝心里恨透了潘玉龙,总觉得君安身上流着潘玉龙的血,所以会不自觉的把君安想得更坏一些。
可说一千道一万,这也是自己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他委实纠结的不行。
同样纠结的还有苏芸暖。
作为母亲,保护孩子是天性,潘君安的未来哪怕只有微乎其微的可能会威胁到长平,她都是不愿意的。
可这个孩子是自己亲手救下来的,也是自己送给潘玉双的,如今说后悔到不至于,可拔出隐患是当务之急。
明珠城最清闲的时候是巳时中到未时中,太阳最热的时候,所有人都会回到家里避暑。
苏芸暖也不例外,靠在竹椅上看书,窗上的纱帘一动不动,连风丝儿都没有。
“皇后娘娘。”
很轻的声音传来,苏芸暖微微挑眉,抬起手撩起了纱帘,刺眼的阳光中,潘君安垂着头站在外面。
赶紧起身出去,尝试着牵他的手,很凉的手被握在掌心里,潘君安瑟缩了一下,到底没挣脱
。
“快进屋来,外面热得很。”苏芸暖心里略安,柔声说着,牵着潘君安进屋。
潘君安进屋后,任凭苏芸暖把他带到竹椅上坐下来,始终低着头。
苏芸暖给他倒了一盏凉茶:“君安,喝点儿茶润润喉。”
“我、我不喝冷掉的,会冷。”潘君安小声说。
苏芸暖这才想起来孩子的手很凉,让抱夏准备热茶,过来蹲在潘君安面前。
这个动作把潘君安吓得站了起来。
“君安不怕,姨母给你诊脉,姨母很厉害的。”苏芸暖看着潘君安的眼睛:“好吗?”
潘君安抿着嘴角点了点头。
苏芸暖给潘君安诊脉,缓缓地说:“你的生父是潘玉龙,若按这个算,你得叫我姑母,但君安啊,从姨母把你救活的那天开始,在姨母心里你是玉双的孩子,你知道为什么吗?”
潘君安抬头看着苏芸暖:“为什么?”
“并非因你的生母是前朝公主,而是因你所经历的那些事情,太过于伤人,这本是我们想要瞒你一辈子的事情,可你身体郁结在内久已,姨母想要再救你一次,所以你跟姨母说,你心里最想知道的是什么?姨母都能告诉你。”苏芸暖真诚的看着潘君安的眸子,缓缓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