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安下意识地伸手去给佟夏至拿脉,可当她感受到佟夏至脉象的那一瞬间,陆九安也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前世她从未见过自己的神仙婆婆。
因为……以佟夏至目前的身体,根本就坚持不到两年。
“佟教授。”
“妈。”
陆九安与季洁合力将佟夏至放到床上。
陆九安第一时间拿出包里的金针给佟夏至施针,她施完针后,又打开裴雪松给自己的药材,亲自抓药。
季洁对陆九安的情况并不是很了解,她见陆九安动作娴熟地抓药,连忙阻止道:“陆九安,医生叮嘱过,说佟教授得了胃病,不能乱吃药!”
“我心里有数。”
比起陆九安,季洁更相信医院的医生。
季洁也担心万一陆九安的药,会对佟夏至的身体造成不可挽回的损伤。
“相信我,我不会害她。”
陆九安的神情无比坚定,季洁最终也只能同意。
“季洁,你会煎药吗?”
季洁道:“我会。”
“你找一个瓦罐,把药全都放进去,水刚好把药全都淹没就可以了。”
“好。”
季洁拿着中药去煎药。
陆九安则是盯着昏迷不醒的佟夏至,如今的佟夏至极瘦,这与她在沪市看见相片时的她,判若两人。
大概是工作压力大,加熬夜的关系,佟夏至有着很深的黑眼圈。
陆九安抬腕看了一下腕表上的时间,确定针灸的时间合适了,才慢悠悠地取出金针,一一放回金针盒。
陆九安见佟夏至的嘴角,有一点鲜血。
她拿出手帕,伸手轻轻擦拭着佟夏至嘴角的鲜血。
陆九安估计佟夏至可能得睡一会儿,就出去找季洁。
季洁并不太会熬夜,陆九安顺着药味找了过去,就看见季洁在烟雾缭绕的屋里呛得眼泪流个不停不说,人还一直咳嗽。
陆九安走了过去,动作麻利的将没有燃烧起来的火给生了起来。
火一旦生了起来,烟雾就散了一些。
季洁伸出手背,抹了一下眼角的眼泪,默默地看着陆九安将枯枝放在瓦罐旁。
跳跃着的橘黄火焰倒映在季洁那一双微红的眼眸里,她看着陆九安这般模样,欲言又止。
陆九安在婆婆和妈这个称呼中间,小小的纠结了一下,果断的决定还是叫自己的“神仙婆婆”妈妈。
“季洁,我妈的情况怎么会这么严重?”
季洁沉默了一会儿,哽咽道:“佟教授一直都有胃病,这是因为她废寝忘食工作落下的病根,以前她胃不舒服,就吃点胃药。”
陆九安听得微微拧眉,从脉象来看,佟夏至已经得了胃病很长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她的胃,肯定一直不舒服。
她只不过是在咬牙硬撑。
“一周前,佟教授接到了你丈夫谢蕴宁的死讯,当时我们都挺担心她的身体情况,怕她接受不了,她却说实验到了关键时刻,她走不开。谁知,就在我们都以为佟教授能坚强地接受这个消息时,佟教授吐血晕倒了。”
“医生说,佟教授有严重的胃病,给佟教授输了液,可饶是这样,佟教授醒过来后,依旧回到了工作岗位。”
“我问过佟教授,她说,事情已经发生,就算她回去也不能改变什么,可我知道,佟教授之所以没日没夜地工作,也就是想要尽快把手上的工作处理完,好早日与你团聚。”
季洁哭得泣不成声。
她无比自责地说道:“都是我的错,我明明是佟教授的助手,我却不知道佟教授的身体如此不好。”
季洁伸手抹着眼泪,哽咽道:“我们担心佟教授会因为谢蕴宁的死,失去生存意志。所以……我希望你能救救她。”
陆九安也没有料到佟夏至竟然是一周前才得知谢蕴宁的死讯。
这……多少有些出乎陆九安的意料之外。
不过,仔细想想,也无可厚非。
佟夏至工作的地方如此隐蔽,加上如今交通不便,书信在路上的时间更是很长。
当时,陆九安因为考虑到谢蕴宁是假死,也就没有想过要给佟夏至传口信。
可……陆九安无奈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她想,她应该悄悄告诉佟夏至谢蕴宁平安无事的消息。
季洁和陆九安讲叙了一下佟夏至的身体情况。
陆九安一看佟夏至的气色,就知道佟夏至的身体情况并不好。
季洁担心佟夏至失去求生意志这件事,也并非丝毫没有道理。
中药煎好了。
陆九安端着中药回到了佟夏至的卧室。
她伸手轻轻推了一下佟夏至,柔声唤道:“妈,你醒醒。”
佟夏至听见有人叫自己“妈”,她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眼眸一片茫然地看着陆九安。
“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生的是个儿子,不是闺女呀!”
佟夏至这般茫然中带着调侃的话,让陆九安一时分不清楚她是不是故意这么说的?
“妈,我是谢蕴宁的妻子陆九安。”
陆九安这话一落,佟夏至微微拧眉,伸手从陆九安的手里接过碗,豪放粗犷地一饮而尽。
“我不瞎。也没病糊涂。逗你玩呢。”
佟夏至做了针灸,又喝了一碗中药,感觉自己好了不少。
她略带埋怨地说道:“她们叫你来做什么?是怕我挺不住把自己作死了?我佟夏至没这么脆弱。”
“妈,你病得很重。”陆九安看着硬撑着的佟夏至,温声道:“我个建议你应该回京接受治疗。”
佟夏至的身体,以陆九安目前的医术想要治好,挺难。
但,陆九安有裴雪松和边星光两位师父,两位师父联手给佟夏至治病,那有什么问题?
“傻孩子!”
佟夏至宠溺地伸手摸了摸陆九安的头顶。
没有正面回答陆九安的这个问题,而是笑着说道:“我当初怀蕴宁时,就希望她是个闺女,我哪里知道是一个臭小子!那臭小子……”
佟夏至一想到谢蕴宁的死,心里就沉甸甸的难受。
她温柔慈爱的眸光落到陆九安隆起的小腹上,柔声道:“嫁给谢蕴宁,你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