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一次应对洪水经验的南娇娇,不仅朝着高处跑,还朝着树木多的地方跑。
却没想到,会听裴元漪对着老村长大喊了一声。
“村长叔公们,快带着村民往树木多的地方跑。”
村民们哪有回应裴元漪的,却都听从指挥地随着村长往前跑。
裴家阿爷麻利给蛋蛋和捶捶抱上了马上,并不管别人的随着南娇娇朝着高林处跑去。
他自是能理解小孙子让他们往树木多的地方跑,是因为那处阻力大,必要时还能爬树保命。
但他呢?
一个腿脚不利索,不能动的废人,要如何保命呢?
裴元漪还真没想那么多。
他想的仅仅是能帮着大家逃过一劫,是一劫。
抱着包袱奔跑的老村长,在跑进了高林以后,靠在树杆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是眼看着洪水袭来,淹没了只朝高处跑,并没有跟他进入林子里的人。
老眸纵横间,他重重的:“哎”了一声。
转眸看向那位有先见之明,让他带着村民早些逃难的裴元漪。
说实在的。
他面上对待裴家和善,内心深处一直在恨裴元漪。
以至于在听见裴余年说,孙子的腿好不了的话,心内深处极其雀跃地想说句。
活该。
对,要不是当年裴元漪拒婚于他家小女儿,他家小女也不会到了如今还没嫁出去。
但刚刚那人的一声大喊,不仅救了他,还救了裴家村不少的村民,这就让他动了几分感激之心。
和族中三位叔公对视一眼后,他朝着裴元漪走了过来。
“阿庆不亏是秀才,看来逃荒这一路危险重重,我们一村的人还是要相互扶持啊。”
“应该的。”
裴元漪恭敬地抬手抱拳,并不当一回事地看向,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的南娇娇。
“呼呼...呼呼...”
南娇娇那么胖,自己跑都费劲,还要拉着车上汉子不累才怪。
“我和三位叔公商量了,未来你家要是有什么需要,阿庆尽管开口,千万别客气。”
男人眼神里流露出心痛媳妇的模样,让意识到裴元漪还有用的村长想买他一份人情,找个汉子帮着拉车。
“谢谢村长惦记,阿庆感激不尽。”
裴元漪是什么人。
还看不出村长对他颇有意见,就白活一世了。
但如今他有了南娇娇,并不想领这份情。
“那阿庆好好休息,我也要清点人数了。”
对方没有多大的性子和他闲聊,村长也识相的不打扰人家,朝着他家所处的位置走去。
喘息了好半天的杜鹃,见她阿爹过来急忙起身去扶。
“阿爹,你找一个瘸子干什么,忘记他是怎么羞辱女儿的了。”
老村长是真累,不仅身累,心更累。
被女儿搀扶时,拍了拍对方的手嘱咐着。
“丫头啊,逃荒不易,该让你出的气也出了,我们还得了拉货的老牛,以后给爹安生点。”
“女儿知道了。”
不知道裴元漪和他阿爹说了,他爹竟突然改了对裴元漪的态度,让她琢磨不明白。
“知道了,还不和你娘做饭去。”
老村长无奈地摇着头,难不成这丫头要砸手里。
杜鹃:“哦”了一声。
给她爹扶在牛车旁,朝着煮着吃食的阿娘走去。
裴元漪,你且等着,我就看你不顺眼,又能如何?
靠在树上的裴家阿爷,听见了老村长和小孙子言语的声音。
却并没有睁开眼睛与那人寒暄。
对,那人过来,不过就是觉得,阿庆还有些用,又不是真心对他们好,他有什么好言语的。
喘息了好半天,又喝了一口灵泉之水,南娇娇才算缓解她的一身疲惫。
转眸看向离去的村长,和劫后余生升起篝火准备做饭的百姓。
到底是民以食为天,即使在面对天灾,他们在活下来之时,要面对的也不过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
而那急速而来的洪水,沿着地势的走向蜿蜒而去,怕是过不了多久,张家村,李家村,王家村都要遭殃。
面对着越来越多的逃荒队伍,纵使是看过全书的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突发而来的天灾,以及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南娇娇正在思索时不远处传来了大喊之声,随之打破了她的思绪。
“哎呀,我的儿......”
“阿爹,饭好了,你老醒醒啊,呜呜。”
“我的米面,我的鸡鸭,我的吃食,这世道还让不让人活了。”
“呜呜,呜呜。”
随后哭泣之声让静谧的林子瞬间有了人气,哀声再度直冲云霄。
“小婶子,我...怕...”
靠在南娇娇怀来的小捶捶,离开家乡时还能忍住不哭,却在听见四周都是哭声时也哭了。
“捶捶乖,有太爷和叔叔在,我们都会保护你的。”
南娇娇紧搂了一下,靠在她怀里的小女娃,又安抚地在她的发丝上亲了一下。
“嗯,小婶子,你永远不要离开捶捶。”
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给南娇娇抱得极其的紧,这还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孩子,需要娘亲的呵护才能长大。
“乖,婶子不离开你,是不是饿了,婶子给你拿饼子吃。”
抹去了小女娃脸上的泪,南娇娇起身朝着裴元漪所处的板车走来。
她摸了半天也不见烙好的饼子,秀眉一蹙担忧地问着:
“裴郎,饼子,我烙的饼子呢?”
许是前世听惯了哭声,面对这眼前的生灵涂炭,裴元漪并不以为然。
却怎么也没想到,会看见南娇娇和小侄女这般温馨的画面。
有那么一瞬间他在想。
要是前世他们的孩子能平安降生,南娇娇一定会是个教导有方的好母亲。
“丢了。”
“这,定是我跑得太快了,给颠簸掉了。”
饼子已经丢了,多说些埋怨的话也没有用,还会惹疯批反派生气。
南娇娇想的可明白了,就拿起背篓,找着里面她曾悄悄放进去的糕点。
裴家老爷子:“......”
冷眼看着南娇娇。
这女娘啊,脾气秉性皆是上层。
灾难来临,食物明明是最为珍贵的东西,她并没有怪裴元漪收好食物,而是在责怪自己跑的太快了。
“傻子,逗你呢?”
南娇娇要走,他抬手扯住了对方的手臂。
那时推车在急速运作时,裴元漪生怕媳妇做的饼子掉了,竟藏在了衣服里。
“没丢。”
南娇娇急忙转身朝着裴元漪看去,见他从怀里拿出食物嘴角不自觉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