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娇娇上前扯着要走的阿爹,明明清楚阿爹要去干啥,却假装不知道的问着。
“阿爹,天阴成这样,爷爷都乖乖在家,你老要去哪里?”
“你这丫头,比你娘看我都紧,这不雨停了,阿爹想去地里看看,咱家的地如何了。”
南如海也没瞒着宝贝女儿他的想法。
其实牛场的人来过说,老牛被大雨冲走了大半,他心里就已经猜出,稻田地十有八九都已经寸草全无了。
“阿爹,没听村民说,地里都是雨水吗,雨水有啥好看的,再说如今你老要担心可不是地。”
南娇娇一把扯着要走的爹,说着她心里担忧事。
“不是地,那是什么?”
活了四十来岁,南如海哪里经历过什么天灾,作为落地户,他想的自然是地。
虽然地里什么都没有,他还是想去看看如何了,却没想到宝贝女儿会和他说这般紧张的话。
南娇娇神色一紧,抬手指着黑压压高山。
“阿爹你看我们住的地势虽高,但是不远处都是大山,要是山体松动突然滑坡,极其可能会压坏家园。”
“娇娇的意思是?”
虽没见过那样的场面,架不住南如海想象力丰富,瞬间想到了被石头砸在身子,极疼的恐怖画面。
“阿爹,我的意思是什么都没有命重要,趁着今日没下雨,我们要赶紧搬到爷爷打猎的高山之上。”
说实在的南娇娇考察了许久。
就只有他家阿爷选中的山洞,是天然形成的巨石。
巨石不仅仅适合藏匿,还适合保命的遮挡风雨。
“你爷爷打猎的山洞。”
南如海微微蹙眉地看向他的宝贝女儿。
不知为何他竟觉得他的小娇娇变了,竟变成了一个处事不惊,能独当一面的大姑娘了。
这几日连降暴雨,南尊不能上山打猎,给他瞥的呢?
昏昏沉沉地睡了好几日,刚刚醒还是被院子里的说话声吵醒的。
又在稳定了一下心神时想到了,他在现代时经历的天灾。
“这,他就不信了,自己的运气这样差,经历一世不要紧,还要第二世也经历。”
奈何,现实就是经不起他的推敲,听着小孙女言语的话,他老眉一蹙朝着门口走去。
“如海啊,我孙儿说得对,什么都没有命重要,我们还是先躲避,躲避,过了这段时间在说。”
随后看了一眼还没去牛场的老三他招呼着。
“三啊,你先等会去牛场,先叫上几位兄弟,赶紧收拾一下家中吃食,我们去山上躲避几日,待过了这段异常天象,村子里都没事我们在回来。”
“是。”
南家老三恭敬地抬手抱拳后,朝着后院的工人所处的院落走去。
“老四啊,你跑得快,去村长家一趟,让他组织下村民,去往高山上躲避几日,这日头终日不出,我怕还会在下大雨。”
“阿爷说的是,孙儿这就去。”
爷爷难得夸奖他跑得快,南家老四可高兴了,竟风一般的朝着门口跑去。
沉默的南娇娇暗自给她家爷爷竖起了大拇指
她这条池子里泡着长大的鱼,到底是格局小了。
那时她倒腾米面粮油,就只顾着她这一家能躲过这场劫难,到底不如二十一世界来的老爷子有胸怀。
说话的功夫他们南家人就忙碌起来,牵马的牵马,赶驴的赶驴,离开了家,朝着后山走去。
“阿娘这是累了。”
“不累,不累。”
程氏摆了摆手,却在苦苦支撑。
她嫁入南家没过几天苦日子,夫君就买了地成了大户人家,上山挖野菜这样的事,她到底没去过几回。
雨天本就路滑,要不是宝贝女儿和嬷嬷扶着她上山,还真有些走不动了。
“娘,我背你啊。”
南娇娇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那日默念完他们族,老祖宗传下来的功法,就觉得自己身上有着使不完的力气。
“你,你一个女娘哪里来的力气,再说,你兄长们都在让你背啥。”
这几日下雨,又惦记家里房屋会漏雨的长工,就和老东家请了假回了家。
如今家中就剩下六个没家的郎君和儿子们,他们扛着日常所用的吃食,哪里还能有人背着她。
“兄长哪里比女儿好,女儿才是娘的贴心小棉袄。”
给老嬷嬷一个松开她娘的眼神,南娇娇一个用力就给她娘抗在身上。
“娇娇。”
程氏感觉身子一腾空,整个人就落在她家女儿宽阔的后背上。
“你这丫头,娘不累,快给我放下来。”
“阿娘听话,你看爷爷和阿爹走得多快,我们在慢就要掉队了,再说女儿天天上山,走这点路就当减肥,一点都不累。”
南娇娇拍了拍她娘的手,脚上的力道又加快了几分。
“你这丫头啊。”
女儿额头上都是汗,明明是累的,却依旧背着她这个娘。
程氏到底是不白疼她,感动得眼中都是泪。
又在丫头背着她过了一个小山头后,她像是感觉到了,女儿和曾经的不同。
对,她的小丫头长大了。
在的不是那个喜欢在她怀里哭鼻子的小娇娇了。
走在身侧的张嬷嬷,看着南娇娇欣慰地笑着。
她家的小女娘,真孝顺。
两个时辰能到的山洞,因拖家带口,拿着诸多所需物品,差不多在日落才到山中。
点燃了火把照亮了山洞。
平常南尊在山洞里打猎,自是有着可以坐着的桌椅板凳。
家中长工也勤劳,在山洞外坎着周围的树木,帮着嬷嬷升着火做着晚饭。
兄长们把板子放进洞里,南娇娇就开始理着床铺,铺好了被褥后扶着她娘坐下。
又扯了块布绑在了竖起的板子上,形成了一个遮挡的屏风。
虽说那六个汉子,一早就在她家中,是看着她长大的,但到底是男女有别。
南尊浅笑地看着她的宝贝孙女。
那意思是再说。
我家娇娇女真的长大了,不仅孝顺长辈,还懂得礼数了,看来裴元漪比他想象的好。
南如海年少时有阿母,阿母没了以后,不着调的阿父又像个人似的学好了。
他到底没经历过太大的灾难,面对这突然降下的暴雨,有些缓不过来神。
“哎”的一声后,又喝了一口烈酒。
“阿爹,有啥心事,这般惆怅,快和娇娇说说。”
南娇娇可关心她爹的一举一动了。
对,她顶着原主的命,可要保这一家人长乐无忧。
“你这小丫头,还嘲笑起你老爹了。”
南如海白了一眼那调侃他的女儿,又不自觉地喝了一口闷酒。
“怎么敢,女儿不是担心阿爹心眼小,舍不得家中的地吗?”
眼不见,心不烦。
她家老爹都没有看见稻田地的惨状,仅凭着庄稼人骨子里对土地的热爱,就受不住的惆怅了。
“我有什么好舍不得,那地又不是我了。”
南如海可不是在心痛地,他是在感慨这个世道。
不过刚刚有几年舒心好日子可过,就天降大雨,也不让老百姓安生了。
“不是你的地,那是谁的,难不成地被你卖了。”
南娇娇没反应过来,南尊那好使的脑袋瓜子,瞬间明白了儿子的意思,转眸看向他。
“还真被阿爹说中了,贤胥离家时和我说待高中,就领我们去皇城生活,恰好城中府的李老爷想买地,这样好的机会,我就顺势把地买给他了。”
南如海在想到这里时,嘴角都不自觉地浮现出笑意。
又在转眸看向身侧的阿爹,本是硬气的他瞬间心虚了。
“臭小子,我还没死呢?你可真行,这么大的事也不和我说说。”
南尊不愿意的抬手怼着南如海的脑门。
南娇娇:“......”
她就知道阿爹有是瞒着他们,却没想到会是把地买了这么大的事。
要是这样,阿爹还真是歪打正着,坑了一把城中府的老爷。
“和你说,我也得有本事,能抓住你老这个人啊。”
南如海就知道,他这个甩手掌柜的阿爹心眼可小了,凡事就喜欢和他斤斤计较。
见爷爷家主的面子有些挂不住,南娇娇帮着她爹说着话,顺便给她爷爷找着合适的台阶。
“阿爷你老请息怒,你看啊,阿爹把地买了,就是天天下雨,我们一家人也不担心地了,这是好事,你老怎么还生气了。”
“还是我的娇娇,说得话在理。”
拍了一下站在他身侧,为他捋顺着气脉的小孙女,南尊又笑了。
还是孙女合他心意,懂得他的欢喜。
“如今看来,我们南家倒是借了贤胥的福报,也不知道那小子的科举准备得如何了?”
老爹放过他的笑了,南如海转移着话题,看了一眼宝贝女儿,眼神里不自觉地露出了疼惜。
南娇娇:“......”
阿爹提到裴元漪,又被他这一眼看得竟有些心慌了。
“阿庆都这样说,不高中都对不起你这个岳父大人,定然胜券在握。”
南尊哈哈一笑,也不自觉的看向他家小孙女。
你还别说,还是他家的小女娘有福气。
“呵呵,阿爷说的对,说的对。”
阿爹看她也就算了,阿爷也来凑热闹。
南娇娇就只能顺着那二人的话,在转移着阿爹对裴元漪的注意力。
“对了阿爹,如今地里的事已经解决了,那你还惆怅什么?”
“我惆怅的事,这雨啥时候是个头,要是一直下下去,我们一家人要如何,天下又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