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跟在林轩这位太子爷身边,不过短短一天。
但经历过宁河县的事情,陈安对林轩已经是彻彻底底的崇敬。
毕竟普天之下,真能为百姓鸣冤者,又有几人?
“太子爷,咱们还得再找朝廷请求增粮呀!”
陈安恳求道。
“他们不会答应的。”
林轩平静地道:“既然事态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无论是对朝堂上的诸公,还是对府城那些既得利益者来说,继续增粮都是没有必要的。”
“更何况,楚右章巴不得让本宫在灵州受挫。”
“所以,粮食不够,只能自己想办法。”
这?!
陈安傻眼了!
眼下灾情如此严重,朝廷、府城都不肯出手,那该怎么救灾?
粮食不够……
到时候几百万受灾百姓,都要活活饿死!
“放心,本宫有办法。”
林轩面色沉静,淡淡说道。
“……是。”
既然太子爷已经发话,陈安也只好闭上了嘴。
一众人马继续赶路。
披星戴月,风尘仆仆,直到天边一轮初阳破晓时,这五百人的车队,才算是抵达了府城!
与林轩昨天所见到的宁河县相比,此时的府城却像是一处世外桃源。
仿佛水灾与这处偌大的府城,没有半点联系。
就连城门前的灾民们
都看不见,着实让林轩有些意外!
“你们打哪来的?”
就在陈安率先上前,准备进城时,负责看守的哨兵们立刻围了上来,高声喝问。
“我们从宁河县来!”
陈安眉头一皱,哪怕他在宫里当值十余年,还只是个拱卫司的小官。
可那毕竟是皇城内的官!
见了外官,大三级!
更何况,眼前这些人还是些杂兵!
“宁河县?看你们的样子,不像是逃灾的。有没有通牒文书,没有的话,不准进!”
听到这句话,林轩立刻打马上前,也皱起了眉头,“你说的‘通牒文书’,是什么东西?”
“这你们都不知道?”
那开口的哨兵闻言,顿时嘴一歪,眼中露出了几分嘲笑之色:“看来你们还真是宁河县来的泥腿子!咱们宋知州前不久已经下令了,但凡要进府城的,都得有所在县衙签发的通牒文书,才可以进城!”
“若是没有,那就不准进!”
说完,又打量了林轩几眼,见他穿的颇为豪奢,脸色又稍稍缓和。
“没有这个通牒文书,就不能进城?那受了灾的灾民想进城讨口吃的,照样不行?”
林轩再次问道。
这次,哨兵笑了!
“我说你穿的人模狗样,倒是像个富家少爷,怎么还能
问出这种话?”
“这可是府城!”
“若是让那些灾民们进了城,惊扰了里头的贵人,谁担得起这个责任?是你,还是我?”
哨兵不屑一顾道:“莫说是进城,只要没拿到通牒文书,就算是想在城门口打地铺,照样不许!你们要是拿不出来,就从哪儿来,滚回哪儿去!”
“你!”
陈安顿时大怒!
这可是大乾的太子爷!
这小小杂兵,敢如此对太子爷不敬?!
“通牒文书,我们没有,不过你去告诉管事的,我们是从宁河县而来,他会亲自出来迎接……”
林轩没有动怒,语气越发平静!
看到眼前这位富家少爷如此镇定,哨兵愣了愣,有些惊疑不定!
“去,给府衙的大人们说,宁河县那边有人来了……”
犹豫片刻,他还是一咬牙,按照林轩说的去办了。
而此时。
府衙之中。
宋钺刚醒来,才换上官袍,就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
“出什么事了?”
他低声问道。
“回禀大人,外面来报,说城门口有一群人,自称是从宁河县来的,还让咱们府衙出去迎接……”
小吏匆忙凑到宋钺身边,小心翼翼地道:“大人,这宁河县之前可没什么人来府城啊,要不让小的把他们都打发走
?”
“宁河县?”
“难道是王进那个迂腐之辈,总算开窍了?!”
宋钺眉头一挑,竟是笑了,“若是如此,这群人可就是财神爷上门了!快,速速随本官出迎!”
按照规制来说,自己的身份地位,算是凌驾于王进之上!
但毕竟,对方这次低头,肯让宁河县城的灾民用田地换粮食,这可是数不清的银子!
谁又愿意与银子作对?
如此想着,宋钺越发高兴,一挥袍袖,急忙往城门口赶去!
……
府城,城门外。
宋钺只带了十几个小吏,步履匆匆地赶了过来。
但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城门外,自称从宁河县而来的人,却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知县,王进!
而是一个年轻人!
并且,这年轻人……
看起来,似乎有几分眼熟?
“你是这府城里能管事的?”
林轩在马上微微低头,打量起了眼前的宋钺。
按照大乾官员的品级划分,能穿红袍的,无论是在京城,还是在地方上,都是有头有脸的大官!
就是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本官是灵州的知州,宋钺!”
看到林轩一副傲然模样,宋钺不禁有些愠怒,盯着林轩,冷声道:“你说你是宁河县来的,本官问你,可是王进派你来的?地
契可带好了?”
“你是说用灾民的田地换粮食这事,对么?”
林轩淡淡说道。
这话一出,顿时让宋钺脸上有些难看!
哪怕府城是他所管辖的地界,可有些事,说的如此光明正大,他的脸往哪里搁?
顿时眼中闪过冷意,语气渐渐失去耐心,“这不是你该问的事!若是王进派你来的,把地契交上来,便可去领粮食!”
“地契……”
“没有!”
林轩翻身下马,几步走到了宋钺面前,神色依旧平静,“田地乃是百姓的安身立命之本,把田地给了你们,百姓们怎么办?”
“你!你这是戏弄本官?!”
宋钺勃然大怒,抬手指着林轩怒喝道!
“不是戏弄,只是想问你,既然身为这一州之地的父母官,你可想过……”
“让百姓们没了田地,他们该如何活下去?”
林轩直视着眼前的宋钺!
堂堂的知州!
一州之地的父母官!
竟是为虎作伥,为了灾民手里的田,利欲熏心到了这个地步!
“他们如何活下去,与本官何干!”
宋钺怒极反笑,袍袖一甩,怒声骂道:“这是天灾!朝廷都拿不出赈济粮,本官能调动府城的富商买下他们的田地,给他们一口吃的,这已经是天大的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