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里了，外面危险，赶快回来。”
看着手机上的短信，小狐狸阿玉有些迟疑。她应该回去的，她想。可是怎么能甘心，她寻了上千年，怎么可能只是去看那人一眼？她想告诉林舒然别管自己了，又觉得不可能，那姑娘傻呼呼一脸热情的样子，肯定会反对她的做法。
但是她没有选择。于是她回了个笑脸。
“你考虑好了吗？”身边的人问。
那是个长得还算正常的魔，因为这一路她看了太多的不正常。是的，他们说，这里是魔域暗域。阿玉想她迟早会走到这一步，这是最快的成魔方法，她想陪在那个人身边，哪怕他不记得她了，哪怕，他根本不会看她一眼。
还要不要再考虑呢？她想，也没什么可想的了吧，于是她摘下脖子上的手机，手机却突然震动了一下。打开来，又是短信，“值得吗？”
值得吗？她不知道，也许那人再也想不起她了，而她成了暗域的恶魔，他们有可能是，敌对的……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如果你想留在魔域，云川可以帮你。”
只怕到最后，都是死路一条吧，小狐狸拿手机的前爪有些颤抖。她想回林舒然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实留在魔域，成为恶魔或是其他，都没有差别的吧。她只付了一只花瓶的钱，林舒然所做的已经足够了。可是成为恶魔之后，就再不能回头了吧。小狐狸抬头，看着眼前所谓的暗域首领，“你有过很重要的人吗？”
“呵呵。”那人笑，“那是什么样的人，我早忘了。”
“那你为什么来到这里？”
“关于这个理由，我也忘了。”那人笑得凄凉，“如果你还有放心不下的人和事，还是不要成为恶魔的好。”
是啊，她来到这里，就是想要陪在那个人身边，然后，自己能够忘掉痛苦。这样无声的陪伴，对方不知道，她也会忘记，岂不是皆大欢喜？成为恶魔的首要条件，大概与成仙差不多，都是失去五感，忘情绝爱。只是成仙是大多数生灵的追求，而沦为恶魔，却是那些有着种种不得已的生灵们，最后的选择。
这是不是她最后的选择？她问自己。
“你再考虑考虑吧。”那人转身离去，留下她独自发呆。
虽然是难得一见的九尾狐，她如果沦为恶魔暗域的力量将会大增，可是暗域首领并不想看到一只还有希望的生灵，走向绝望。这种事情太多了，他本有些麻木了，但他还是会劝一劝他们，事情没到最后一步，不要轻易放弃自己。
“你是在暗域吗？”手机突然又震动了一下，林舒然问她。
“是。”她回了一句。
“你等了上千年，终于还是要放弃了吗？”
“不，我只是想陪在他身边，可又不愿太痛苦。”
“可你的情感里，也包含了痛苦。你对他的感情里，不只有快乐，也有痛苦和失落，不是吗？”
是这样吗？小狐狸迷惑了，一份感情到底有多复杂，居然可以包含那么多东西？那还是她心里的那份思念吗？
所有的选择都是自己的，需要自己承担后果。林舒然等了许久等不来小狐狸的回答，她知道，可能结果不好了。小狐狸寻了三千年，这已经是一种执念，她能接受对方因为轮回而忘了她，却不能接受对方只是简单的失忆了。
爱太简单，又太复杂。
云川看着林舒然皱着眉陷入沉思，心里不高兴了，这次再不用什么高科技，右手翻转，一段蓝色的光影出现在他的掌心。光影里出现了一个身影，背景有些昏暗，那个人却笑得邪气。
“那只小狐狸，你还是送回来吧。”云川对着光影中的人说。
“你也知道，要加入我这里都是当事者自愿的，我并没有强迫，所以谈不上送不送的。”那个人依然浅淡地笑着，笑容蛊惑。
“她是我的客人。”
“是吗，魔尊大人？”
两个人的语气有些不对。林舒然早在云川说第一句话时，就猜到对方的身份了，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暗域首领，没想到长得倒也正常。只是，这两个人似乎彼此熟悉，也不完全对立，看上去关系非同寻常。
“小狐狸已经答应你了吗？”林舒然问。
“我让她再考虑考虑，但她似乎心意已决。”
“我也猜到，她或许想着，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林舒然喃喃，“既然人找到了，也不能逼着对方强行恢复记忆，不如就这样远远的守着……”
“这位姑娘似乎有什么其他的想法？”暗域首领含笑看着林舒然。
“你想怎么样？”云川接过他的话，知道他不是什么善茬。
“我们比一场。”
“三千多年了，你还是耿耿于怀要和我比试？”
“你不是也一直想把暗域收回去？”
“蓝林，我并不想夺走你手里的东西，从未想过。”云川深深叹了口气。
叫蓝林的暗域首领轻笑出声，他的笑有些诡异，“三千年前，你为了一个女人差点把魔域搭进去，现在你又为了她不惜向我妥协。我们已经三千年没有说过话了，哥哥……”他一手指着林舒然，眼睛却没有看她，满脸的不屑和轻蔑。
“等一下。”林舒然不等云川开口，打断了对方的话，他们居然是兄弟，“你们两兄弟的事我不管，哪怕是狗血的言情剧也与我无关。但是你该看出那只小狐狸的身份，差一步就能升往九重天的上仙之灵，你也敢收？”
“有什么不敢的，只要她自己愿意？”
“如果你收了她，将后患无穷。”林舒然伸手进口袋，她的口袋里装着那颗精神不济的龙珠，它虽然没什么精神，但要维持一个幻象还是没有问题。只要对方敢动九尾狐，她就敢拉上应龙。
云川在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必惊慌。他发现这位姑娘自从独角兽事件后，就从未想过再依靠他，哪怕是不得已来找他帮忙，她也做了最坏的打算。他的心里发闷，不知道从前她对他的那种信任，要怎么做才能换得回。他对人类的心思不了解，不知道一次欺骗之后，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弥补创伤。
“我们比过之后，你就不动那只狐狸？”
“我说过了，你也懂暗域的规矩，这里的大多数恶魔都是走投无路才过来的，我不可能不给他们庇护之所。”蓝林言辞凿凿。
“哼，说得你多么伟大好像慈善家似的。”林舒然反驳，“当一个生灵沦为恶魔，他将不再有自己的思想，所做的也不一定符合自己以前的处世标准。他们只是机器、动物，这就是你给的庇护？”
“在此之前，我给过他们选择。”
是啊，曾有过选择，但那时已绝望了，眼前没有路，便没有选择。
暗域，魔域的恶魔聚集地。在那里生活的恶魔们没有思想，性情暴虐，仿佛行尸走肉。少有人知道三千年前的那场战争中，将死未死的魔域中人，大多都去了暗域。这是他们活下去的唯一一条路，从此他们失去了灵魂。战争的代价，无论输赢，都是残酷的惩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