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鲁恩特大教堂管风琴曾是地表最大的管风琴,不过现在它应该叫查尔莫斯庄园管风琴,但我不喜欢这个名字,这对它来说是一种亵渎。”
繁欣的语气忽然锐利起来,但很快又变得像浸泡在水里的棉花糖般散漫。
她将鬓发缕至脑后,散漫一笑:
“庄严肃穆的乐曲适合隆重的场合,璀璨的新生或是残酷的死亡,你愿意留下来听我演奏一曲吗?”
伴着话音落下全场灯光骤然熄灭,一束射灯打在繁欣身上。
陈升不由自主打起了哆嗦,莫名的危机感弥漫心间。
第六感告诉他:
有危险,快走!
“算了吧,我得去找人了!”
匆匆道别后陈升转身就走。
殊不知,在他离去后繁欣的嘴角扬起了一抹莫测的笑。
“真是个明智的选择。”
此后女人在众人的视线中踩着聚光灯一步步走上台阶。
琴声轰鸣而起,玻璃在震动,酒杯在摇晃,庄严悠扬的音乐令全场肃穆。
演奏的曲目是巴赫的《约翰受难曲》,一曲庄重而悲怆的宗教受难曲。
繁欣纤细如玉的手指如跳跃的精灵在琴键起舞,时而如清泉倾泻,时而如暴雨磅礴。
而这轻巧的力道经由管风琴音管的放大,就如溪流汇聚成磅礴的海潮,一浪一浪冲刷着大厅。
伴随着念诗班的唱颂,城堡仿佛也随之震颤摇晃。
“帷幔断裂,岩石崩碎!大地震动,坟墓开启!因造物主逐渐冰冷……”
这句词似乎是一句暗号,当句终语落下的刹那,唱诗班的少年们掀起弥撒袍,露出了其下的汤姆逊冲锋枪。
“动手吧……别留下活口。”
繁欣声音颤抖着。
伴随着一声长叹,管风琴声掩盖了芝加哥打字机的咆哮声,将城堡的大厅染成了一片血色地狱。
……
此刻陈升还不知道自己躲过了一劫,眼下的他几乎寻遍了城堡的每个缝隙角落,别说被拐的少年少女,就连个可疑的暗门都没有找到。
只剩下教堂的顶楼还没有找了。
陈升顺着楼梯而上,探出半个脑袋张望走廊,发现昏暗的走廊只有尽头有一扇门,门口还立着两个荷枪实弹的守卫。
这是最后的希望了。
陈升理了理领口,佯装自若地走上前去。
两名看守拦下了去路。
“闲杂人等禁止入内!”
“闲杂人等?你们是没长眼睛吗!”陈升高昂着头颅,向前迈了一大步。
盛气凌人的姿态加之那件价格不菲的燕尾服,一时间到令守卫有些摸不清他的身份。
“抱歉,用餐时间已经开始了……”
“开始了我就不能进去了吗?查尔莫斯先生可没定这种规矩吧!”
陈升紧促双眉再进一步。
“这倒也不是……”守卫犯难地挠了挠腮帮,“既然如此您出示下请柬,我们也好确认下您的身份。”
陈升点了点头,将手伸向上衣内袋。
他当然没有请柬,但这几步走下来,守卫已经进了他的斩杀范围。
钢爪如利刃般出鞘,左边的守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削断了脑袋。
而右边的守卫被陈升捂住了嘴,一爪洞穿了心脏。
如果不是怕惊动其余守卫,他真不想滥下杀手。
确认守卫咽气了之后,他小心地将尸体拖到了暗处,而后操控着菌丝探入大门锁孔中。
只听咔哒一声,他缓缓推开那扇沉重的木门。
刺鼻的血腥味顺着门缝飘荡而出。
迎面而来的场景如同钢针般狠狠刺入了陈升的双目。
一张约十米的长餐桌上捆着数十名赤身裸体的少年少女。
他们有的还在含泪挣扎,有的已经被开膛分食,而围绕着餐桌的是数十名衣着光鲜华丽的上层老爷。
他们优雅地系着餐巾,一边咀嚼着人肉一边欢笑闲谈。
嘴角的涎水混合着鲜血一滴一滴落在Ⅰ灰蓝色的波斯地毯上。
“你是谁!”
终于有人发现了这位不速之客。
一声断喝,老爷们纷纷丢下了餐具,在陈升面前扭曲异化。
这些人竟都是升华者。
当人类社会未亡时升华者受到了极其严苛的监管,可在末日之下失去了约束的它们最终还是迈向了食人嗜血之路。
望着那片鲜血淋漓的餐桌,陈升的理智已经完全被怒火吞没。
菌丝如长发飘飞,他的身躯膨胀,眨眼间一只捶胸怒吼的战锤就现于场中。
现在他只想杀光在场的所有人。
不曾想老爷们见到这只迷你战锤后竟一个个都捧腹大笑。
“老朽当你是什么厉害的货色,不过是个Ⅰ级升华者而已!”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头拄着拐杖站了出来,他佝偻着身子,浑身布满的白色骨刺让他看上去像是一只刺猬。
“列位听我一言,我们虽年事已高,但只要联合起来……”
老头话音未落,陈升就以摧枯拉朽之姿碾进了人群之中。
他才不会给对方废话的时间,不能让这帮升华者合起伙来。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高估了这帮畜生。
升华者的寿命与人类相差无几,而这些家伙看着一个个得有个六七十岁了。
骨骼松动菌丝萎靡,这帮升华者的身躯异常脆弱,再加上身居高位从未体验过身肉搏,这帮老爷们简直比人皮作坊的杂鱼们更容易对付。
一锤子砸碎了一只,反手又掀翻了一群,陈升就像是开了无双的吕布般在人群中横冲直撞。
“他怎么这么强!”
“这打个屁啊,快逃!”
想逃?
陈升扛起起角落的雕塑砸向入口,彻底堵死老爷们的出路。
封闭的决斗场成了他一个人屠杀秀。
惨烈的呼号声逐渐衰落,很快场上就只剩下了刚才发话了老头了。
“来吧,老朽不怕你!”
老头扔了拐杖,抖擞着浑身的骨刺想要拼死一搏,却被陈升揪住脑袋像是婴儿般提溜了起来。
“你不怕我,我可怕你……”陈升咧开血盆大口,满脸横肉挤出了一张恐怖的笑。
“我怕你死得太快,不够我折腾!”
“不许动我!你……你……知道我是谁吗!”老者脸色煞白,双腿抖如筛糠。
“我当然知道,你是一具尸体。”
陈升一把扯掉了老头的小腿。
灰黑色的菌丝从断肢中喷涌而出,老头疼得直嘶冷气。
“究竟是谁派你来的,纸牌吗……这不符合规矩!就算我们违规吃了人肉,你也不能这么对我们!”
陈升没和他废话,又扯掉了另一只脚。
升华者和丧尸类似,哪怕是剩下一颗脑袋都能存活。可它们也拥有着人类的神经,触觉痛觉都与人一般无二。
这就是陈升就能毫无顾忌地折磨这群披着人皮的畜生的原因。
“告诉我,你们把人都藏哪里,我能让你死得痛快点!”
“我不知道啊,我……我就是一个食客……不是庄园的人!”
陈升见对方不从,开始一根根拔起了老头身上的骨刺。
这些骨刺可都是连着骨骼的,每拔一根老头都要经受断骨之痛,可纵使他嚷嚷得再大声,也全被悲怆的管风琴声给掩盖了。
“哎哟喂……我们可都是升华者……我……才是你的同类……为了这帮人类你至于吗!”
老头被剧痛折磨得翻起了白眼。
经历着断肢刮骨的剧痛后依旧没招,看来对方是真不知道。
陈升看着实在是问不出什么了,才依依不舍地捏爆了对方的脑袋。
直到现在他仍觉得不解气,比起那些被生吃活剐的人来说,这帮升华者经历的痛楚还远远不够。
“同类?你不过是我的猎物罢了。”
朝着地上的无头残尸啐了口唾沫,他不屑地瞥了瞥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