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镖头和柴小桃,这两个只在林大同嘴里出现过一次的人物,就这样神奇的见面了。
魏彪自然不能再赶柴小桃走了,问柴小桃道:“我们着急赶镖,可以捎你一段路,但是到往省城方向的岔路口就得放下你,离柳河村还有二里地,天有些黑,有点儿危险,你自己敢走吗?”
二里地,跑快点儿一刻多钟就到了,柴小桃连声称谢,笨拙的爬上了车辕。
攀爬间,肥大衣裳一紧,勾勒出了柴小桃美丽的腰身曲线来,魏彪的脸色竟然红了一下。
就算此时柴小桃的脸抹得灰扑扑的,魏彪却知道,柴小桃是个长得漂亮的、带着三个儿子的二十多岁的小寡妇。
原因只有一个,林大同昨天让他到省城卖蚌珠时,曾着重夸过秦寡妇柴小桃。
魏彪的媳妇三年前死了,林大同这么夸柴小桃,自然是想让魏彪续弦,柴小桃是个不错的人选。
魏彪没有表态,没想到,今个儿就见着本人了,虽然,脸上抹着一层灰,见着跟没见着一个样。
但魏彪觉得,这样出门男装、抹得满脸灰的柴小桃,才是个讲贞洁的好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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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嗒嗒前行,到了岔路口,柴小桃下了马车,向魏彪道了谢,急匆匆往柳河村方向疾走。
此时天色已经昏暗,莽莽山路,仿佛只剩下柴小桃一个人,连只倦鸟都没有,害得柴小桃心跳加速,脚步越走越快,已经变成小跑了。
突然,柴小桃不动了。
前方路边,隐隐泛着一团绿色光晕,一头眼睛瞪视着柴小桃。
是一头野猪,因为有绿色光晕,即使不看身形也可以判断出,是一头怀了身孕的野猪。
一人一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敌不动,我不动。
这样僵持着不是办法,柴小桃小心翼翼的动了一步,野猪,没动;柴小桃又动了一步,野猪,还是没动;
就这样,柴小桃一步、两步、三步、四步......直到越过了野猪往前走。
在柴小桃以为安全的时候,突然,一只夜枭扑楞一下飞向了空中。
柴小桃吓了一跳,蹭的一下加快跑了两步。
这两步,如同给了野猪信号一般,野猪突然怒叫了一声,如打了鸡血似的向柴小桃冲了过来。
“我的娘啊”,柴小桃吓得撒开双腿就跑,可她两条腿哪有四条腿跑得快?
“啊”的一声叫唤,柴小桃被野猪拱了屁股一下,人如纸鸢般的飞了出去,撞在了树干上,摔得脑袋晕晕沉沉的,屁股被拱成八瓣一样的疼。
野猪又扑了过来,呲着一口大白牙,吓得柴小桃闭了眼,心道,我命休已。
突然听见一阵急切的敲盆子声儿,野猪和柴小桃同时一怔,回头,只见几步远外,站着言哥儿、讼哥儿和语哥儿。
言哥儿正在敲盆子,讼哥儿扛着一把长长的二齿钩就冲了过来,语哥儿则拿着树枝做哄赶野猪状。
这是突然落单的、还是身怀有孕的野猪,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登时也怂了、慌了,扭头想跑,没想到撞了树干一下。
动作一滞的功夫,讼哥儿追到了,抡起二齿钩就是一下子,两个齿子深深嵌进了野猪的脑壳里,倒在地上抽搐了。
语哥儿扑到柴小桃面前,心有余悸的安慰着柴小桃道:“娘,别怕,我们来接你了。”
柴小桃一咕噜坐了起来,一把抱住了小语哥儿的小身子,劫后余生的痛哭起来,头一次觉得,有这三个儿子在,也挺好的。
讼哥儿正要拔掉插在野猪脑袋上的二齿钩,柴小桃忙站起身来,拄着快要断了的腰,走道一瘸一拐的制止道:“别拔,别让血溅出来,该招野兽了,想办法把野猪弄家去,咱家有猪肉吃了......”
三个儿子面面相觑,都没有想到,娘劫后余生,最关切的还是----吃的问题。
讼哥儿没敢拔二齿钩,野猪就这样没有死透,有一下没一下的喘着气。
言哥儿用树枝编了个简易而牢固的木架子,把野猪放在上面,柴小桃、讼哥儿和言哥儿,娘三个一人扯着一根树枝,奋力往家拖。
语哥儿则拿着盆子和篮子。
拖到村口的时候,语哥儿突然“咦”的一声道:“娘,你快看野猪!”
娘三个停子下来,回头看木架子上的野猪,只见野猪的身下,竟然多了六头黏乎乎的小野猪。
大野猪仿佛耗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哼唧”了一声,头一拧便不再动弹了,这回,应该死透了。
柴小桃忙对讼哥儿和言哥儿道:“小猪刚出生,怕冷又怕饿,咱赶紧回家,把它先养起来,等养到年关的时候,咱家就又有猪肉吃了。”
讼哥儿一听更有劲儿了,往手心儿里吐了口唾沫搓了搓道:“娘,您就瞧好吧!”
有了杀年猪的“激励”,果然快了许多。
回到家,柴小桃先检查了下几只小猪,五只挺健康,第六个呼吸有点儿弱,也不太动弹,不知道能不能活。
柴小桃淘了些米,用大锅使劲儿熬,熬得稀烂成稀粥,晾温和了,然后给每只小猪灌了一些,这回,不太动弹的那只小猪也欢实多了。
把小猪暂时养在了鸡窝里。
安置完小猪,小桃把买回来的二斤红糖递给了言哥儿,嘱咐道:“言哥儿,我明个儿起早就得上工,你去找李家三婶子,把这二斤红糖给她,这是给李萍小姨补身子的。”
又拿出一吊钱给了言哥儿:“你再求李三叔,让他帮咱把猪杀了,把肉卸了,切记,一定要留一大块儿肉给人家算帮忙的人情,咱家也留条肉和大骨头。其他的好肉,雇驴脚力吕叔儿拉着,明天中午在荟萃楼等我,咱想办法把猪肉给卖了。”
言哥儿一一记下了。
柴小桃拿出装地龙的那根竹筒,结果悲催的发现,竹筒在自己摔向树干的时候,竟然挤坏了,里面的地龙,有一半已经变成两截或三截地龙了。
柴小桃灵机一动,听说蚯蚓身体断了也能活下来,既然自己养啥啥活,为何不试着养蚯蚓呢,这样以后喂鱼、喂鸡,就不用再让语哥儿天天挖了,费死劲了。
柴小桃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从屋里寻到了一个晾干菜用的浅窝大笸箩,铺了一屋茅房外的腐土,把断蚯蚓埋了进去,嘴里含了水,喷得腐土糯湿一些。
语哥儿好奇的看着娘亲,奶声奶气道:“娘,你在给蚯蚓安葬吗?”
柴小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