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柴小桃便起来了,准备好了早饭。
佟红杏因为怀孕的关系有些嗜睡,柴小桃便没有叫她起榻,与刘嘉怡简单吃了一口,把饭菜热在锅里,等佟红杏什么时候起来什么时候吃。
临出门前,柴小桃进了地窖,把做好的腌酸菜、腌鸡蛋、肉干、辣白菜等全都拿了一小份,装在了小坛子里。
想起了何十五说的两件事,犹豫片刻,便去了暖棚,把两只知更雀装进了笼子,摘了不少人参叶一并带着。
一切准备就绪,柴小桃与刘嘉怡便启程前往县城。
到了县城,与刘嘉怡分道扬镳,刘嘉怡去筹措做香皂用的原材料,柴小桃则直奔盐铁司。
到了盐铁司,发现孙三已经在门前翘首以盼,见到柴小桃终于到了,嘴巴笑得几乎咧到了后耳根儿,忙把柴小桃让进了盐铁司。
柴小桃把东西一一罗列出来,请孙三一一查验。
孙三只是象征性的把东西看了一眼,连尝都没尝,便让柴小桃稍等片刻,他要拿去请“上官”查验。
很快孙三就回来了,东西也没拿回来。
孙三拿起文房四宝,一板一眼的在小册子上划了划,眉眼尽是笑意:“秦娘子,这次,还买不买盐了?”
柴小桃摇了摇头,看了眼知更雀和人参叶,硬着头皮对孙三开口:“那个,差爷,您,能帮我把这两样东西转交给何十五吗?”
孙三怪异的看了下东西,随即一脸为难:“秦娘子,孙某是盐铁司小吏,当差期间擅离盐铁司会被治罪的,孙某实在爱莫能助啊。衙门就在旁边,秦娘子要不自己多走几乎步路送过去?”
人家都这么说了,自己若是再死皮赖脸的求助就有些不识抬举了。
柴小桃只好自己走到县衙门前,扭扭捏捏的想进又不愿进,知更雀仿佛知道回了家一样,还吱吱的叫唤着,搞得柴小桃说不出的尴尬。
正懊恼着,林副捕头带着一队捕快走了出来,看见柴小桃,忙上来打招呼:“秦娘子,你来了?大人刚刚审完案子回后宅,你去后宅找他吧。”
柴小桃:“......”
柴小桃脸色一讪,立马解释道:“林副捕头,我不找何大人,我找何十五,你能派人帮我把他叫出来吗?或者帮我把东西转交给他也成。”
林副捕头立马把头摇得拨浪鼓一样:“秦娘子,您再急能急得过我吗?我现在赶着去抓在逃死囚,让他在外面逍遥一刻,百姓就多一刻危险,这可耽搁不得。”
林副捕头带着人风风火火的走了。
柴小桃一脸懵逼,这个林副捕头,刚刚明明有时间和自己搭话闲聊,怎么自己一说让转交东西,就立马变得这么“忙”了?
一个汉子挑着两担饭菜的衙役从外面往里走,此人应该认得柴小桃,还冲着柴小桃善意的一笑。
柴小桃立马打蛇顺竿爬,迎了上去:“差爷,能麻烦您帮我叫下何十五吗?”
汉子犹豫的看了一眼柴小桃:“秦娘子,您不知道吗?十五明天成亲,大人给他放假布置新房去了,要回来只怕也得晚上。”
柴小桃只好退而求其次:“差爷,那您能帮我把东西转交给何十六吗?就说是何十五让给大人送过来的物件。”
本来笑容可掬的汉子立即脸色严肃起来:“秦娘子,我得赶紧给囚犯们送饭去,吃得晚了、不好了,囚犯再发生暴乱越狱,我可担待不起。”
于是汉子也如避蛇蝎的跑了。
柴小桃尴尬的摸了摸鼻尖,是何楠生平日里太严苛了属下、所以属下都不愿见他,还是自己的人缘不好、大家都不愿意帮助自己?
总不得把东西再拿回去吧。
柴小桃鬼使神差的迈步往衙门院里走,奇怪的是,就算是有衙役看见了她,大家也没有询问或阻拦的意思,从衙门门口直通内宅,一路畅通无阻。
如果不是自己有影子,柴小桃都要怀疑自己有隐身术了。
进了何楠生住的内宅,院里静悄悄的,整座小院竟然没见一个人影儿。
难道是何楠生审案还没有回来?
柴小桃不由得嘴角上扬,如果他不在,自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鸟和人参叶放在书房里,然后就溜之大吉。
这样既可以送了东西,又没有见到他。
柴小桃蹑手蹑脚的往书房里走去。
房顶,何七儿盯着鬼鬼祟祟的人影,担忧的怼了下何十六,“十六,那个孙小姐都管了,这个秦娘子,咱管还是不管?”
何十六只瞟了一眼柴小桃,便重新闲适的躺在屋脊上,嘴里咬着草刺,无所谓道:“十五放假前,特意叮嘱我了。做人有尺,贵在有度。在大人家里,咱有三不管,这个秦娘子,刚好是三不管,想什么时候找大人就什么时候找大人。”
何七儿狐疑道:“三不管?哪三不管?我只听军中校尉说过,有三种人不分时间随时叨扰,既上官、密使和心腹。这个女人,是大人的密使还是心腹?”
何十六如看傻子似的看着何七儿:“七哥儿,你白白长了我那么多岁,怎么猜的三不管?我说的三不管,是不管闲事、不管情事和不管家事,这个女人,对咱来说是闲事,对大人来说,是情事和家事。”
何七儿惊诧的张大了嘴:“情事?家事?”
何十六伸出手来,把何七儿惊大的嘴给强制性合上了,心道,这个七哥,怎么比自己刚听到的时候还沉不住气呢?
不就是少爷看上个女人的风流韵事嘛,虽然,这个女人,是个寡妇。
再说柴小桃,轻叩了下门,没有动静,以为房内没有人,于是“吱呀”一声开了门。
结果,令人意外的,目光与坐在书桌后的何楠生来了个四目相对。
柴小桃怔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何楠生嘴里,如同小狗似的叼着根泡菜,吃也不是,吐也不是。
柴小桃的眼睛看向一桌子大大小小的坛子,分明就是自己刚刚送给孙三的,可孙三不是说让“上官”验货吗?怎么跑到了何楠生桌案上来了?
有句话说的好,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何楠生用布巾擦了擦嘴角,指着小坛子一一说道:“这道酸菜太酸,吃多了倒牙;这个鸡蛋,蛋清有点咸,蛋黄冒了一层黄油,还凑合;这个红色的腌白菜空嘴吃有点咸......”
都说吃人家的嘴短,到了何楠生这里,吃人家的,还要挑人家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