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似乎还没有杀过瘾,手持兵器就要往树林中追去。
太子殿下拦下凤求凰,却没有拦下韩非、墨玉麒麟和黑鸦三人。
“江湖人对江湖人,你一个当将军去凑什么热闹,狗拿耗子多管啥屁事!”
凤求凰立功心切,加上这些时日与几个扈从朝夕相处,俨然当做自己人,这倒是不错,可若因为追杀一个马匪折损了一位大将,秦天生以后找谁制约老二?一个蒲牢是远远不够用的。
欧阳靖马失前蹄,遁入密林却一步也不敢停歇。
他的刀法是在死人堆里用血喂养的,狠辣刚猛,双方都没使出全力的情况下就不是那马上公子哥的一招之敌,虽然说侥幸捡回一条命,但年纪轻轻就能在修为上碾压他,可见其人恐怖如斯,若不是怜香惜玉救了那岑姓女子,没有全力追来,恐怕他此番就要交代在会稽郡了。
会稽郡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号狠人?欧阳靖百思不得其解。
何况屠杀他手下的,只是几个扈从,车上还有一个高深莫测的老鬼喝酒冷眼旁观,他能侥幸捡回一条命实属万幸。
秦天生救下的那岑姓女子还被他揽在怀中,仔细一看居然是一张文静高雅的面容,一双秋水眸子却阴冷仇视地看着自己。
太子殿下纳闷儿了,又不是他杀了女子的一家老小,况且自己还大发慈悲还救了她一命,这位虎口脱险的姑娘怎么会这般忘恩负义,怒目相向?
刚想说好心当成驴肝肺,却发现自己的左手只能摁在女子胸前波澜起伏处。
这触感真是柔软细腻!
秦天生略微失神,随后赶忙不舍地放手,陪笑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动,刚才真的是情况紧急,姑娘有容乃大,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了,在下救了姑娘一命,姑娘怎么说也不亏吧。”
岑轻柔显然对太子殿下这种纨绔公子哥的轻浮言语习以为常,嘴角只是冷笑,本以为虎口脱险,没想到这下又掉进了狼窝,天下乌鸦一般黑,眼前这位放浪公子也不是什么好鸟,只能感叹时运不济命途多舛!
太子殿下曾是万花丛中过,手有余香人,拿捏女人的心思恰到好处,笑道:“姑娘放心,在下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见得恶人欺负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被秦天生一语道破心思的岑轻柔脸色愈发冰冷,对这个外乡口音,英雄救美的家伙不予理睬,只是把扶起一只脚被压在马下的姐姐,无奈地看着家人的尸体被烧成飞灰,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哭得梨花带雨稀里哗啦。
秦天生一个头两个大,本以为英雄救美能有个好脸色看,却不曾想遇到了两个不肯说话的哑巴,总不能用自己的舌头撬开她们的樱桃小嘴吧!
可不管不顾这两个拖油瓶也不是事儿,谁也不知道知道刚才的漏网之鱼会不会杀个回马枪,将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掳走。
秦天生从马车里拿来两方手帕,递给两姐妹,问道:“这里是会稽郡边界,看样子你们是从庐江郡那边过来的,到底怎么回事?难道地方豪强竟敢光天化日强抢民女?你们要是再跟我玩什么惜字如金,闭口不言的,小爷可真的就拍屁股走人了,要是刚才的漏网之鱼杀个回马枪将你们掳走蹂躏,或是这山林里有什么豺狼虎豹的,可真的不关小爷的事了。”
两姐妹眼睁睁看着家人因她们被乱刀杀害,就连尸骨也被一把火烧个精光,这会儿又听太子殿下这般无情的话,哪怕是生性坚强,这会也被吓得崩溃大哭了。
两姐妹哭干了泪,哭出了血,才渐渐恢复理性。
妹妹岑轻柔犹豫片刻,才哽咽道:“公子可曾听闻‘南欧阳,北天生’一说?”
北天生,说的便是乳臭未干,就独上青楼夜夜笙歌的太子殿下本尊,秦天生又怎会不知,总不会是蒲牢为讨自己欢心,纵兵强抢民女吧?
秦天生想都没想就否决这个荒诞的想法了,这群马匪江湖习气太重,又怎会是大秦纪律严明的百战穿甲兵呢!
这样想下去,多半是号称“南欧阳”的欧阳不老不死顶风作案了。
没有真凭实据,太子殿下也不好胡乱猜测,于是装疯卖傻问道:“该不会是太子殿下觊觎二位姑娘的美色,想要金屋藏娇,夜夜一蟒戏双凤?”
岑轻柔狠狠瞪了他一眼,恨死了这个精虫上脑的家伙,没好气说道:“若是嫁入东宫倒是还能给祖宗长脸,只可惜我姐妹二人没有享福的命,被欧阳老变态盯上了,爷爷没有答应这门婚事,那老不死的竟然恼羞成怒,派走狗欧阳靖截杀我岑家一家老小,逼我姐妹二人就范。”
欧阳不倒以双修之法闻名天下,太子殿下素有耳闻,只是没想到这老东西越活越回去,竟然敢在背地里干强抢民女,杀人全家的伤天害理的勾当,当即对欧阳世家没了好感,甚至与欧阳不倒齐名都觉得是一种耻辱。
太子殿下自言自语道:“南欧阳,欧阳不倒,很好很好。”
秦天生话锋一转,忽然问道:“在下这里有一则江湖传闻,说是欧阳老不死为入红尘仙境,动了与孙女欧阳缥缈双修的念头,姑娘是庐江郡人士,可曾听闻?”
话到此处,岑轻柔忽然发出一声冷笑,毫不掩饰鄙夷神色,甚至觉得与欧阳老不死同为庐江人都是一种耻辱,嗤笑道:“欧阳老不死之心,路人皆知,庐江郡内但凡有点姿色的未经人事的女修士,无不被他视为鼎炉,他的长孙女欧阳缥缈有沉鱼落雁之姿,更有惊世骇俗之天赋,本是庐江女子之典范,却也难逃被老不死视为禁脔的命!”
秦天生一时间却幸灾乐祸,捧腹大笑,道:“欧阳缥缈,你这娘们儿也有今天,当年比武招亲,小爷只是脚底打滑,不小心使出了龙爪手,你就派人把小爷三人丢庐江里,宋三江那家伙也是心急口快,说了一声好大的馒头,就被你扇掉了一颗牙,如今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岑轻柔原以为这家伙刚才是救人心切,不小心抓了一把,没想到八年前欧阳缥缈就遭了毒手,这样看来这家伙绝对不是什么好鸟,不由得将双手护在胸前,就怕他使出什么龙爪手了。
秦天生被逗乐了,笑道:“姑娘把在下当做什么人了?有我在,欧阳老不死不敢对你们怎么样,眼下还是去选一处风水宝地,挖一个大坑,让枉死之人入土为安吧。”
岑轻云,岑轻柔两姐妹噗通两声跪倒在秦天生面前,感激涕零道:“我姐妹二人谢过恩公。”
秦天生一肚子坏水开始荡漾起来,笑道:“按照江湖规矩,两位小姐要以身相许才行。”
两姐妹顿时一阵错愕,而后满脸羞红,眼下寄人篱下,前途未卜,不由得担忧道:“我姐妹二人愿为公子做牛做马还公子救命恩情,只是儿女情长之事,还请公子自重,公子杀了欧阳世家的人,以欧阳老不死睚眦必报的性格,自然会对公子痛下杀手,不知公子接下来打算何去何从?”
秦天生想也没想,轻蔑笑道:“小爷本想先去一趟长生殿的,如今看来,只能暂且晾在一边,先去找欧阳世家的麻烦了。”
欧阳世家的人光天化日行凶杀害百余人,强抢民女,够他请欧阳世家喝一壶的。
岑轻柔瞪大双眼,望着面前的高大男子眉头紧皱,她们姐妹二人若是跟随他回了庐江郡,岂不是死路一条,一时间不知所措。
她趁秦天生转身的功夫,快速捡起地上断掉的软剑,藏入袖中。
秦天生入天劫证道境界之后,听觉何其敏锐,岂会察觉不到岑轻柔的小把戏。
他明白姐妹俩的担忧,看破不说,随后把凤求凰招过来,把调兵虎符交到他手上,吩咐道:“将军且去郡守衙门将这里的情况详细告知,若是老家伙们有偏袒的意思,也别跟他们废话,直接到周边驻军行营调遣兵马,把人都给我绑了。”
“末将领命。”
凤求凰领命策马扬鞭而去。
大秦以武立国,军队管制法令严厉,士卒调动,一见皇帝亲临,二见虎符和皇帝手书或兵部调令,唯二者之外皆以造反斩立决。
为避防有心之人蓄意谋反,调兵虎符一分为二,左在将帅,右在皇帝,两边虎符同时合并使用。
手持虎符之人,无非是受始皇帝召令的皇命之臣,难怪敢说去找欧阳世家的麻烦,看来是遇上贵人了。
两姐妹面露惶恐之色,下跪行礼道:“民女岑轻柔,岑轻云拜见大人,还请大人赐下名号。”
秦天生微笑道:“本大人啊,姓相名公,相公的相,相公的公,你们可以叫我相公大人。”
两姐妹对视一眼,随即面露难色,大秦皇朝何时有这么不着调的大人物?既然对方皇命在身,不肯赐下名号,两姐妹只好行礼起身。
一把大火将青龙镖局和岑家老小的多具尸体烧成了灰,早已经认不出谁是谁了,秦天生在山腰处一剑劈开一座大坑,由岑家姐妹亲自下葬,他又一剑劈开一块二丈山石,帮她们立了一块无字碑,才起程前往庐江郡。
途径上阳县已是暮色时分,为了掩人耳目,岑家姐妹下车之时已经带好面纱,遮住了红颜祸水的脸颊,从另一辆马车下来的还有同样可称作倾国倾城的焰灵儿和周若水,让两姐妹明显一愣,显然没料到马车藏娇,车队里还有如此美艳的女人。
经历过一家老少惨死刀下和惊心动魄的英雄救美后,两姐妹显然还没有从丧亲的悲痛中走出来,神情恍惚,低着头默默跟在太子殿下身后,入客栈的时候,冷不防撞到了太子殿下的背后,让一向胆小的姐姐岑轻云诚惶诚恐,生怕惹恼了这位权势滔天却杀人不眨眼,还很不着调的大人物。
秦天生只是一笑了之。
客栈掌柜的是个徐娘半老的风韵妇人,见到有公子哥带着美人家眷上门,不敢怠慢,亲自笑脸相迎,顾不得胸前几斤大白兔呼之欲出,见到这位身着锦衣华服的世家公子,弯下腰就一直没直起来过,大献殷勤只为推荐店里的招牌酒菜。
秦天生阔绰的甩了一锭五十两的大银子,要了几间客房和一间隔间。
一行人风尘仆仆,饥肠辘辘,赶紧让掌柜的把好酒好菜端上来。
大概是认定了几人出手阔绰,掌柜的亲自端来一壶美酒,是铁了心要把这位家底丰厚的公子哥伺候舒服了,想要几两银子打赏。
焰灵儿拿出银针在每道菜上,每杯酒里一一试毒,可把掌柜的吓得心惊胆战。
这些人出手阔绰,行事却如此小心谨慎,一看就是不好惹,好在她这不是一家黑店,也动杀人越货的黑心,否则还不得将她满门屠戮,再一把火烧了。
秦天生是不在意她的这些心思的,人在江湖飘,事事小心谨慎也能少一些麻烦。
他见焰灵儿点点头,饥肠辘辘的太子殿下才开始狼吞虎咽,吃个半饱,终于恢复了些许力气,这才有心思注意到掌柜的腰肢纤细如水蛇扭摆,前凸后翘弧度格外惊人,算得上是丰腴诱人了。
秦天生挑起一块鱼肉,细细品尝了一口,故意搭话道:“这鱼肉细腻鲜嫩,入口即化,敢问店家可是庐江产的鲳鱼?”
掌柜的小心翼翼把酒壶放在桌上,敛袖躬身行礼,胸前波涛便是起伏不定,带着庐江地方的独特嗓音,妩媚笑道:“回公子的话,确是早上渔家送来的庐江鲳鱼,公子果真好眼力。”
秦天生倒了一杯酒,招手笑道:“这酒水也不错,夫人可有雅兴赏脸喝一杯?”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深谙人情世故的妇人眼见面前公子哥说话之时,不老实的眼光从她胸前雪白处一抹而过,心中窃喜,一手捂嘴,一手故意把胸往上一支,娇笑道:“公子盛情,奴家自然求之不得。”
妇人也不像少女那般腼腆羞涩,大大方方地坐在秦天生身边,他若想看就让他看个够,反正也不会掉二两肉,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呢!
掌柜的轻车熟路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喝完还将,杯口朝下,在太子殿下面前展示,却没注意到,在她仗着身体风韵成熟,撩拨面前男子的时候,对面焰灵儿的眼神恨不得将她胸前的几斤肥肉一刀切了。
当她轻轻放下酒杯,才后知后觉察觉到杀机四伏,略微环视,猛然自惭形秽,对她动了杀机的女子,宛若邻家少女那般水灵,旁边还有一倾城女子受了委屈般一言不发,更有身材娇好的两位美人吃饭之时仍是戴着面纱,但也掩盖不住那清新脱俗的气质,面前有四美,让她如坐针毡,好歹也是见过小风小浪的女子,即便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还依然是面带笑意。
好在旁边的公子哥不嫌她此举伤风败俗,与她聊一些庐江郡的风土人情,依然是笑容满面,让她稍微有些好受,但不至于蠢到会认为这位俊俏公子哥是吃腻了山珍海味,想尝一下她那对肥美的大白兔。
她心思单纯只为了那几两碎银,但有家有业也不至于下贱到去做残花败柳。
秦天生聊了许久,话锋一转才到庐江欧阳世家,问道:“听说庐江清水之滨的欧阳老前辈最近又寻到美人了?”
少妇下意识一愣,而后忍不住发笑道:“公子是说岑家的那对并蒂莲姐妹花吧,听说欧阳老祖宗可是花了不少心思,请了庐江最能说会道的媒婆上门提亲,又请了郡尉大人上门游说,换做是普通人家,能攀上欧阳家的高枝,那都得是祖坟冒青烟,求之不得了,可岑老爷子一生奉行读书人不为五斗米折腰,更不可能丢了礼仪廉耻,就都给拒绝了,可也怕欧阳家报复,于是着手举家搬迁会稽郡,前些日子刚走,庐江的那些动了相思之情的读书人为了这事都被气得跳脚骂人了。”
秦天生轻轻一笑,又给妇人倒了一杯美酒,递过去,笑道:“听说那欧阳老前辈都两百来岁的人了,老胳膊老腿的,就不怕别人笑话他为老不尊?”
掌柜的接过酒杯受宠若惊,那就是一些江湖人士喝酒喝时候的笑谈,哪儿有什么忌讳的,干脆就竹筒倒豆子一股脑说了。
“修道之人的事,我这妇道人家虽然不懂,但礼仪廉耻还是懂些的,庐江郡的读书人都在背后戳他脊梁骨呢,说什么老牛吃嫩草,什么为老不尊了,又或者说是越活越回去了,总之骂是骂了,可老祖宗却当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是在放屁,羡慕他老当益壮,说什么一将功成万骨枯,说他为了欧阳家的繁荣昌盛,牺牲几个女子又算得了什么,更有人说老祖宗要拿孙女做鼎炉呢!”
那妇人喝了一口酒,胆子更大了,叹气道:“奴家可是听人说了,那些嫁给老祖宗的女子,最终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无不是被吸干了气血,加入欧阳家没几年就因为各种原因红颜早逝了,岑家老爷子或许是怕最疼爱的孙女比他先走一步,才出此下策,可就算逃到了会稽郡,你欧阳世家的通天手眼,那两姐妹就算到了会稽郡也逃不出欧阳家的五指山。”
秦天生的眼色闪过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冰冷,而后笑道:“一龙戏双凤,老不死的还真会玩呢。”
掌柜的叹息道:“红颜自古多薄命,要怪只能怪时运不济吧!”
秦天生点点头,阔绰地将一张百两的银票对折,插在妇人傲人的大白兔之间,笑道:“酒水也有些少了,劳烦掌柜的再拿些好酒来。”
风情万种的妇人见好就收,识趣地扭腰起身,收了银票,敛袖行礼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