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戊进入虚空后才发觉这只是个寻常的传送口,穿过层层黑雾,眼前越来越明亮。所达之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涂山戊站在小山坡上向四处张望,在不远处的小溪中露出一抹白色正被水流冲刷着。
涂山戊将人从水中抱起,闪身变成一抹白光消失在了原地。
……
敖霜回到龙宫,没有回自己的住处,在婢女处得知龙王不在寝宫中,返身往花园走去。
将在清月池发生的事全部说于龙王听后,敖霜深吸了口气,声音闷闷的道:“父王,取消婚约吧。”
龙王抚摸着长长的胡须,背过身去,望着上空碧蓝的水域,久久没有回应。
“父王……”
龙王叹了口气,“霜儿,此事我会去找涂山岚问他要个说法。”
“你先回去休息吧。”
……
龙椅的左前方一米高的雕花石柱上漂浮着一颗发着蓝光的水晶球,里面映出涂山族族长的身影。
“你看看你儿子干的好事!”龙王将事情原委讲给涂山岚听后,越说越气。
“老伙计,稍安勿躁,稍安勿躁。”狐王扬着手安抚着龙王,“我这五儿子,我是最了解他的,说不定其中有其他隐情呢,这两孩子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戊儿对小霜的感情绝对不会假。”
“如今这婚事四海八荒早已传了个遍,他却为了余坤皇室的那个女人,跳入虚空,置霜儿于何处!”
早就知道余坤皇室没有一个好东西!当初若不是天帝阻拦,他们大苍国早就改朝换代了,哪还有这些什么破事!
“婚礼还是如期举行,他会回来的。”狐王说得信誓旦旦。
……
涂山族族长与南海龙王是多年好友,涂山戊幼时,常常跟随他到南海做客,南海龙王的长女和涂山戊年龄相仿,两人从第一次见面起就很合得来。
敖霜满两百岁的时候,终于得到龙王首肯可以出南海了,出海的第一件事就是到涂山找涂山戊,可是却在山中迷失了方向。
第一次独自来到人间的敖霜对世间的一切事物都充满着好奇。她在山野间奔跑,任由风吹乱她的长发,她向着涂山的方向前行着,偶尔停下来采采花,逗逗鸟。
行到一处瀑布下,敖霜褪去鞋袜,将双腿浸泡在水里,马上就有几条小鱼儿围绕在脚周围,有一只胆大的甚至在啜她的脚,敖霜的脚在水中动了动,试图把它驱赶开,那条鱼却不依不饶,围着她的脚转圈圈,逗得敖霜哈哈大笑。
连飞带玩的行了一日,终于到了涂山境地,此时天色已暗,山间起了风,涂山下的皇城在夜色下犹如一只沉睡的巨兽,只留昏暗不明的灯火在微风中摇晃闪烁,敖霜看着眼前黑压压的涂山,一时犯了难。
急于见涂山戊的心仍然热烈,可是该怎么进去呢?
她要来涂山的事没有和涂山戊说,想到后给他一个惊喜,谁曾想,她围绕着涂山转了一大圈也没有找到入口。
她好几次拿起怀中的银铃想给涂山戊传音,拿出来又收回怀里。
算了,再找找吧。
记得~好像入口有棵树!
敖霜抬头向四周望去,全都是树!
顿时感到无望。
是什么树啊~~
她颓丧的在林子里瞎转着,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骨碌骨碌”地滚下坡,掉在了一片湿地里。
漂亮的裙子上裹满了泥,爱干净的敖霜再也忍不住的拿出了银铃,施法对着里面哭诉,“涂山戊,快出来接我,我掉进污泥里了……”
涂山戊赶到时,敖霜已经爬了出来,坐在一旁的大石头上,一张巴掌大的脸紧紧地皱着,一会儿嗅嗅衣服,一会儿又甩甩湿透了的袖子,脸上充满了嫌弃,外衣被主人随意的扔在一旁的地上。
“涂山戊……你怎么才来呀……”敖霜皱巴着一张脸,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毕竟还是小姑娘,在父王和鸣珂的爱护下长大,没受过什么委屈。
最后还是涂山戊把她带进了秘境中,漫山的桃花在夜色下散发着淡淡的香甜,亭台楼阁隐在桃花树下。皎洁的月光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被拉出了长长的倩影。
敖霜坐在木地板上,头发湿漉漉的滴着水,抬手拨动着从屋檐上垂吊下来的一串串风铃,发出“叮铃铃”的声音,很悦耳。敖霜悠然的晃动着悬空在水面上双腿,好不自在。
涂山戊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紧接着敖霜只感觉头上一重,一块帕子盖在了她的头上,而后身后的人轻轻地擦拭揉搓着她的头发。
她的头发还不算太长,堪堪到她的腰际,所以涂山戊擦起来也不是那么的费劲。
“你出来了怎么不跟我说。”
“唔~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敖霜双手向后撑着地面,微微后靠,方便涂山戊擦拭她的头发,舒服地闭起了眼睛。
“呵,结果惊喜险变惊吓了。”涂山戊突得气笑了。
敖霜默默地闭上了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是挺丢人的。
她决定以后再也不提了,谁提她跟谁急!
……
青峰崖上——
风将裙摆吹的飞起,桃红色的花瓣在空中飞舞着旋转落地,又被再一次带起。
月,依然是那么的明亮洁白。
……
转眼婚期将至,龙宫上下都处于一片喜庆的氛围中,看着眼前的红色,身为准新娘的敖霜脸上却不见一丝一毫的喜色。
敖霜任由周围的婢女们拿着尺子在她的身上测量,待众人退下后,疲惫地靠在贵妃榻上休憩。
期间鸣珂替茨夫人送来珠钗,待了一会儿,说了几句体己的话就离开了。
塌边白光一闪,一名白衣飘飘的男子出现在塌前,男子从一旁取来薄毯搭在熟睡的敖霜身上,而后在塌上坐下。白色衣摆上绣着大片的昙花,袖口处用银色丝线包边,一头柔顺的长发几乎和敖霜的一样长,发上没有任何装饰,随意的披散着,随着他的坐下,一部分落在了敖霜的衣服上。
……
龙族的婚礼和人间的婚礼几乎一致,一早,敖霜就在婢女的服侍下换上了新娘服,在众人的簇拥下坐在镜子前梳妆描眉。
敖霜的生母不知去向,她与茨夫人也不亲,梳发之事就理所应当的由鸣珂代劳。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鸣珂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在耳边回响,听得她直想落泪,看着长嫂脸上少有的笑意,她不敢告诉她,或许她的选择是错的。
挽青丝,双环结。
紫檀木散发着淡淡的幽凉香味,镂空雕花嵌着宝石的铜镜映出她的绝代容颜,靡丽妖冶。
一袭红色嫁衣宛如天边流霞,外罩着轻薄的绯色鲛纱,喜帕遮住了绝世芳华。
行走间,绣着祥云的裙摆随着脚步起伏,似燃烧的火焰。
欲作新娘喜欲狂,
浓施淡抹巧梳妆。
红衣一袭怜娇软,
梨靥双涡惜嫩香。
半喜半嗔呼不出,
如痴如醉拥难将。
天公酬得佳人意,
嫁个多才好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