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刑歌提起御制龙裤,整个人跑出残影。
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
土地太厚,差点耕死了她这头柔弱无辜的小牛!
果然终生吃素才是保命真秘诀!
耕地小牛深深觉悟了。
皇宫,自古以来,高危之地,先是叉烧女儿叛逆,带回个觊觎家产的种马男,老父亲脑梗心梗鬼火直冒,生命条咣咣直掉。这也就算了,没想到人到中年,枸杞艾灸泡人参的养生年纪,老父亲还得在龙床日夜奋战,犒劳臣属。
何等的艰苦!何等的辛劳!老父亲罢工了!
“陛下留步!”
“父皇你等等我!”
“岳父大人救救我救救我!!!”
刑歌埋头跑酷,逃离高危皇宫,谁叫都不好使。
等等?
岳父?!
刑歌扭头一看。
嚯!
她看见了什么?
小河边,乱石旁,在太极殿大放厥词的种马小伙披着几根布条,柔弱颤抖宛若风中小白花。
“我真傻,真的。”韩潜抹着泪,“我以为我跟鸟哥蹲过牢,挨过臭鸡蛋烂菜叶,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却没想到,他,他……”
“他怎么啦?!”
刑歌和颜悦色,端起一盘瓜子,咯吱磕皮,快活一批。
“我都被肛了你还能吃得下?!”
韩潜震惊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就要被肛!这是至理名言!可惜你明白得太晚啦。”刑歌钻进小金库,掏啊掏啊,塞给他几个最便宜的馒头,然后双眼朦胧,追忆过去,“曾经我也跟你一样,年少不懂事。”
她一心向明月,奈何明月总是弯成小沟渠!
韩潜被刑歌送的温暖给暖到了。
这样顶天立地大丈夫,威名赫赫,为了安慰他,竟然不惜自揭伤疤!
这一瞬间,韩潜不禁感动,尽管很难启齿,他也磕磕巴巴安慰道,“都过去了,岳父大人,就当是被千刀万剐的烧火棍捅了罢了,区区磨难,不值一提,吾辈当以长生为志……”
岳父大人:“?”
她迷惑又不解,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她好像是那条千刀万剐的烧火棍呢!
“什么岳父大人!”刑歌板起脸,“我看你可怜,送你几个馒头,你可别飘,你诱拐九公主的事情,我还没有同你彻底清账呢!”
男人剑眉星目,声音沉厚,尤其是一身窄袖劲装,勒出雄厚胸肌。
这、这难道是长辈老男人的魅力?
莫名的禁忌感包裹着周身,年下小种马忽然口干舌燥,“知道了,燕,燕哥哥。”
刑歌:“?”
为什么他叫得这么娇?
她犁断腰的时候,丞相大人也是这样娇娇柔柔地吹枕边风!
可怕。
这货头顶明明插着的是“三宫六院妻妾成群”、“我在修真界日日当爹”的种马标签!
而另一边,经过这件惨绝人寰的兄弟情变质的事,韩潜深深明白,男孩子,哪怕是莫欺少年穷的男孩子,在野外也难保贞操,因此他这一回老老实实扎在刑歌的身边,还颇为殷勤折了两片叶子,从小河兜回了一汪清水。
“燕哥哥,飞了那么久的路,你渴了吧,快喝吧,都是新鲜的水。”
韩潜的目光落到男人的喉结,以往他都流连在女子的胸脯与腰肢,对硬邦邦的切菜板根本不感兴趣,然而如今一看,那锋利的下颌,那凶猛的喉结,当它微微滚动时,再狂涌的滔天巨浪,想必也被尽数吞咽吧。
刑歌瞅他双眼冒着小火星,战术后仰,不对劲,很不对劲,这难道是新的暗杀手段?
周围还潜伏着他的同伙?
打算嘎了她之后继承她的百万江山?!
种马男岂有此理!她的馒头竟喂了坏狗!
刑歌心头火起,捏着他的手,严刑逼供,“你究竟有何企图?”
韩潜眼神垂落,窄袖处是一截拔起血筋的手腕,暗沉的青底,根根粗壮分明,手掌亦很宽厚,可以一手包裹住纤细的花枝,再将之碾碎成汁,韩潜一方面心猿意马,一方面又恐慌起来,使劲挣扎,“你放开我,我,我不会从你的!”
“什么玩意儿?你发什么疯?”
刑歌抓得更紧,韩潜身材修长,在她面前仍像个小鸡崽,他脱力般气喘吁吁,眼尾溢出一滴心碎的泪,“想我韩潜,为了通天之途,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伺候公主又要伺候公主她爹,罢了,罢了,都是命数,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
然后他墨发飞散,别过脸,隐忍又屈辱,“不是要喝水么?快点弄!算我韩潜倒了八辈子霉遇上你们这对如狼似虎的父女!”
如狼似虎的刑歌懵逼。
这是什么剧情?她不记得有过这一段的啊?
“呵。”
旁边一记冷笑。
“原来陛下走得这么匆忙,千里迢迢,不辞辛苦,是为了喝外头的一口甜水啊。”日头曝晒那一袭金绣紫衫,泪痣被晒得发晕,渗出桃花娇色,偏偏那双眼寒烈,玉戈面无表情,“趁着今儿个天气好,臣不如就喝了这一盏小妾茶。”
小妾韩潜认为自己受到了侮辱,屈居人下已经很委屈了,断不能在名分上矮人一头,他当即道,“我韩潜决不当小!有我没他!”
“唷,这么烈性,陛下还没调教好呢?”玉戈似笑非笑,“男人老了,果真不中用。”
刑歌:“???”
不是,大哥,戏台子都没你俩搭得这么快!
刑歌刚张嘴,就被一阵破锣般的哭声抢了风头。
“呜呜呜静姑姑你说得对男人就是大猪蹄子当初情浓意浓叫我小妖精现在他要做我父皇的掌中啾!”
刑歌:“?!”
我不是,我没有,我是个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不搞金丝雀啾啾叫这一套的!
九公主被贬为庶民后,很是被生活毒打了一顿,小脸蜡黄,麻衣粗布,幸而她有一个忠心耿耿的姑姑,不管贫贱富贵也要跟她走,甚至还带她千里追击情郎,九公主大为感动。
谁能想到呢,她情郎中途恋上她爸,她没能投入情郎的怀抱,只好在趴在姑姑的胸前痛哭。
“好了,乖孩子不哭。”
静姑姑温柔拭擦小公主的脸庞,再将泪水含进嘴唇,“姑姑都要心疼了。”
九公主又怕又羞,“姑姑,你吃我眼泪作甚。”
静姑姑双眸温润,“公主当真不知么?这天底下,除了姑姑,谁还会爱你这个祸事精儿?公主能迷途知返,姑姑不得庆贺一下?”
刑歌狂呼草原泥马。
就离谱。
你俩是不是走错频道了?
突然之间,杀气顿生,刑歌一个侧头,避开了从天而降的鸟嘴。
因为一脚踩空而蹲监的养鸟哥隆重出场,他痞里痞气,叼了一根狗尾巴草,“韩潜,过来,老子饶你不死。”
韩潜一头埋进刑歌的肱二头肌里,赌气般说,“你走吧!不要再来寻我了!我已经是他的人了!”
养鸟哥瞳孔地震,狗尾巴草都掉了,望向刑歌的视线充满了“这是什么禽兽连女儿的男人都要啃”的谴责。
丞相大人微眯起凤目,她怂得一批,“不是,你听我——”
养鸟哥气急败坏掐断她的话,“他有什么了不起的?他比我老!肯定不持久!”
正宫幽幽飘来一句,“的确。”
我靠!
这还得了!
刑歌抡起一臂,优雅击飞祸害,正中养鸟哥胸怀。
养鸟哥:“……?!”
还有这种捡漏好事!
养鸟哥赞赏不已,一手扛起韩潜,一手拍了拍玉面公子,“你身子虚,不宜大补,他倒是正适合你。”
血公子嘴角噙笑,愈发冷漠。
养鸟哥感应到了杀气,拽起韩潜就跑。
韩潜终于还是脱离了暴君掌中啾的剧本,头颅朝下,就用那双装满了负心寡义的眼睛死死盯着刑歌,嘴上无情无义,“鸟哥,你就算得到了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我的心始终——”
“啪!”
刑歌抽他一嘴宝鞋,总算把人送走了。
然后,她抬头一瞧。
周围鸟影都没一只。
我老婆呢我老婆呢我风华绝代小腰一扭的丞相老婆呢?!
只见——
上路,战士骑了坦克。
中路,法师端了萝莉。
下路,她的ADC单方面与她恩断义绝,愤怒地跑回娘家天罗门。
刑·孤家寡人·歌:“……”
这波开团,老娘巨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