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在何牧等人的感知中，当紫雾蔓延袭来，沾染身体的一瞬间，庞大吸力席卷而来，把自己吞噬。
而若是有人站在高空之上，定能发现，一切的发生，比他们所感知的还要玄妙。
紫雾蒸腾。
一瞬间，笼罩以那座奇异小山为中心方圆千里的范围。
当何牧等人被吞没后，它再无收获，当虚空荡漾了许久，似乎终于无力朝远处蔓延，再也探查不到任何生灵的存在，烟雾鼓动，颇有灵性，一如出现之时，缓缓收敛，最终融入小山之中。
紫芒散尽，这片山岳已经恢复正常，甚至连罗子清、邵顺、梁武等人刚才欲要出手引动的狂暴天地波动都消失了，哪怕再有来者，也没有任何蛛丝马迹让他们找到这里曾发生过什么。
只是，在紫雾消失的一瞬间，突然——
呼！
高空之上，一道黑色光影骤然出现，就像是他本来就存在那里的样子，就连何牧青莲花开层次的神念，都没有捕捉到他的存在。
黑影周围黑雾蒸腾，让人无法看的真切。
但是，如若有进入潜龙界的其他武者看到这团黑影，定然会在第一时间想到一个人的存在——
虚神界意志！
不错。
它呈现在外的模样，赫然和虚神界意志在众人眼前展现出的样子一模一样。只是这一次，他的出现，并未携卷那澎湃足以撼动天地的庞大威压。
他的确就是虚神界意志。
虽然没有气息透出，但他仍然是这方天地，甚至于整个小圣界最为强大的存在！
黑雾遮掩，没有任何气息透出，无人可以探查到他此时的思想波动，也无人知道他为何会在此时在此地出现。而正在这时，突然——
“你好像很紧张？”
虚神界意志的声音响起。
而若是有人在此，听到他的这句话，定然会惊异万分。
因为此时虚神界意志说话的口吻，赫然就像是和一个同等层次存在在交谈，虽然没有半点情绪透出，但仍然可以让人听出，对于他交谈之人，他是视为同等层次存在的。
在小圣界中，竟然还有被虚神界意志认定为同阶的人么？
只可惜，无人听到他的这句话，也无人看到，在他话音落定之时，在他身旁，无形的空间波动荡漾，一道青色的身影出现。
虚神界意志以黑雾遮掩己身和容貌，但这青色身影显然没有这么做，很是清晰，是一个身材削瘦的青年，看上去只有二十岁左右，衣衫朴素，身上缠绕着一条金色的锁链，末端藏于衣衫之内，似乎正从他的胸膛穿插而入，模样颇为奇特。
若是其他人看到他，恐怕只会惊讶和好奇这人的身份。
能被虚神界意志视为同阶的存在，能是一般人么？
而如果何牧、陈靖、戒元等人在这里的话，就不止是惊讶和好奇这么简单了，而是震惊。因为，这青衣青年不是别人，正是他们都熟知之人——
彭华！
不错。
正是彭华！
并且此时降临此地的，赫然是他的本体！
至于缠绕在他身上的，当然就是龙骨锁链了。
何牧若是在此，定然会发现，彭华再一次欺骗了他。
彭华不是不能动。
龙骨锁链既然是他亲自插入自己体内，把自己捆缚在神剑峰上的，他当然也能取出来。只是现在，他显然只是完成了一半，只是把自己从神剑峰上解脱了下来，并未把龙骨锁链从自己的身体里面抽出来。
彭华盯着身下的那座小山看了很久，似乎能看破它的表象，看到其中的一切，眉头紧锁，过了足足一会儿的功夫，似乎这才回神，回答虚神界意志的问题：
“老哥，这么做是不是太危险了。”
“我也知道，你想让人族年轻一代尽可能快的崛起，以提防随时可能发生的天地大劫，但是，这可是土老人的传承遗迹啊！”
“您也知道，土老人生前性格乖张，喜怒无常，他为自己传承设定的考验，岂会简单？”
“您这么做，会死很多人啊！”
传承！
彭华的这些话，赫然直接点破了身下小山内紫雾的真相。
不是灵宝！
而是一位叫做土老人的大能者死后留下的传承遗迹！
虚神界意志闻言，略一沉默，道：
“你担心的，不是其他人，而是那个叫何牧的吧？”
彭华被戳破心思，却一点也不吃惊，似乎虚神界意志无法发现这一点，才会让他感到奇怪呢。
“不错。”
彭华毫不掩饰，直接回应，视线终于从那小山上扯开，双目神光如炬，落在虚神界意志身上，神色严肃：
“老哥，你这是在揠苗助长啊！”
“土老人可是咱们小圣界历史上最强大的土系强者，虽然已经陨落，但他的传承也不是一般人能轻易得到的。为了他的传承重现于世，您这么做，真的合适么？”
“兴许，这是在用他们的性命赌博啊！”
虚神界意志闻言，黑雾中精芒一闪：
“我就是在赌博。”
“你所说的，我岂会不知？”
“这些人，的确都是咱们人族的好苗子。如果让他们渐渐成长起来，未来成就或许不在土老人之下。”
“但是，我已经没有耐心等下去了。”
没有耐心？
彭华闻言，心头蓦地一紧，严肃看向虚神界意志身周的黑雾，似乎想要看穿后者，从他的身上发现些什么，可最终却一无所获，不由暗叹一声，继续追问：
“老哥，你发现了什么？”
这一次，虚神界意志沉默的时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长，好半晌才回答道：
“我只能告诉你，时不待我。”
时不待我！
彭华闻言，心头立刻一颤。
从虚神界意志的这些话里，他竟然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只不过，这份压力不是针对于他的，而是针对于虚神界意志自己。这是存在于虚神界意志自己身上的庞大压力！但也正因为此，彭华的心思才更加激荡，难以自矜。
常人只知道虚神界意志在虚神界中，是堪比天道的存在。至于虚神界意志到底有多强，从来没有人知道他的战力极限到底在何处。但是，彭华知道。
他知道，虚神界意志本体的力量，早就突破了小圣界的极限，只是碍于自己的责任，无法离开此地而已。
让他都感到巨大压力的，会是何等恐怖的事情？
彭华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似乎想要继续追问，然而正在这时，却听虚神界意志的声音再度响起：
“不要再问了。”
“那件事，不是现在的你可以知道的。”
“如若有一天，你终可以放下一切，接替我的位置，我肯定会告诉你真相的。”
“但是现在，你还放不下一切吧？”
话音响起之时，似乎有一道锋锐如梭的视线落在了彭华的身上，让彭华身体一震，突生一种蓦地被全部看破的感觉，不由低下头来，陷入沉默，许久才重新抬起头来，眼底神色复杂。虚神界意志可以清楚看到，彭华视线的余光，不由自主落在下方的那座小山上。
“是。”
“我放不下。”
“若能放下，我早就放下了。”
“以前我放不下，现在他出现了，我自然更不可能放下了。”
虚神界意志闻言，看着彭华毫不掩饰自己心底心思晶亮的眼瞳，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唉，你对我倒是没有隐瞒。”
虚神界意志话语中第一次有了情绪波动，带有无奈。彭华闻言，恭敬行了一礼：
“老哥，你是我的恩人，更视我为传人，我当然……”
彭华似乎要道说往事，但就在此时，虚神界意志身周黑雾突然绽放波澜，直接把他的话语打断了：
“往事不要再提。”
“彭华，你知道我是怎么对你的，只要牢记在心就好了。”
“我的确视你为传人，但现在，你的所作所为，你对那何牧的态度……哼，我也可以简单的告诉你，他已经成为我助你之路上的绊脚石了！”
绊脚石？
彭华闻言，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当视线再度从身下小山上掠过，这一刻，他心底杂念纷纷，想到了太多，突然眼瞳蓦地亮起，骇人看向虚神界意志：
“老哥，你……”
“你是故意的！”
“你故意把土老人的传承安置于此，就是为了何牧兄弟！”
虚神界意志闻言，毫不客气，冰冷回答：
“是，我的确是故意的。”
“既然他是你的牵绊，那么，我就斩断你的牵绊！”
“在我看来，你身负龙骨锁链，可以得到它的认可，你的潜力比我还要高，未来不可限量，我岂能让其他人成为你的羁绊？”
“这是传承，也是考验。”
“如若他不能通过，就去死吧！若他能通过，兴许还能在未来帮你一二。既然你无法狠心作出这抉择，那么，就由老夫来帮你做！”
虚神界意志最后一句话说完，如若判决已下，身周黑雾闪烁，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下一刻，他已经消失在虚空中，正剩下彭华一人愣在虚空，半天方才回过神来，再度望向身下小山，眼底已经尽是懊恼和担忧。
“何牧兄弟！”
“是我害了你啊！”
“你一定要活着出来啊！要不然的话，我……”
彭华欲要心中发狠，但一想到虚神界意志前后为他做的一切，突然又陷入了内心的挣扎，久久不能回神。
而就在这时，他并未看到，在小山内，一片广阔的空间里，何牧已经悠悠转醒，恢复了意识，还未睁开眼，已经闻到一股浓郁而复杂的异香扑面而来，睁开眼，眼前更是一片姹紫嫣红，美不胜收，让何牧心神一颤，猛地惊醒，眼底异芒闪烁。
眼前，竟然是一方药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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