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叶柏念踩着滑板, 在十分钟内火速赶到了酒吧。
酒吧门口，酒吧的几位员工将沈故拦在外面，沈故急得不行, 想冲进去却被几人死死拉住。
“小同学，你还穿着校服呢, 怎么能进我们酒吧呀？”
老板抽着雪茄, 一副为他好的态度, “我们的酒吧最遵纪守法了, 绝对不会让未成年人进来的, 你说你在我们酒吧里看到了你的同学，你肯定是眼花咯。”
周围看热闹的人纷纷点头应和，还不时对沈故指指点点。
沈故百口莫辩, 看到叶柏念的赶来，连忙挣脱酒吧员工的束缚，跑到她面前：“叶老师，我真的看到孙一伊和郑耀老师在里面。”
叶柏念点点头，径直走到酒吧门口和老板交涉。
“我怀疑我的学生被坏人拐进了你们酒吧，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 让我进去找我的学生。第二, 我把你们全都打趴下, 然后进去找我的学生。”
酒吧老板涨红了脸, 一副被人刁难了的模样, 挥着胳膊摆了下手：“搜啊，你去搜！要是找不到人, 我非得叫警察来抓你, 说你在我们酒吧闹事。”
他们酒吧几乎隔三差五就要面对警察的突击检查, 秘密基地藏了好几年，还从来都没有被人发现过。
面对酒吧老板的信誓旦旦，叶柏念哂笑了下，没理会他，直接带着沈故走进酒吧：“他们朝哪个方向走的？”
沈故立刻抬手指了下吧台右后方的位置。
两人走过去，才发现右后方是一条走廊，直通两边的男女洗手间。除此之外，一个多余的房间都没有。
叶柏念：“我们进洗手间看看。”
她自己进了女洗手间，沈故进了男洗手间。
叶柏念四下打量观察着，没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发现女洗手间这边果然没有任何问题。
走出女洗手间，沈故也刚好从男洗手间里走出来，冲她沮丧地摇摇头：“叶老师，里面什么都没有。可是，我刚才真的看到郑耀抱着孙一伊朝这个方向走的。”
紧随其后赶来的酒吧老板，早已预料到两人会一无所获，得意地扯了下嘴角：“我就说，我的酒吧里面没有这么个人。说说呗，来我这儿闹了这么长时间的事，这笔账该怎么算？”
叶柏念看都不看酒吧老板一眼，问沈故：“男洗手间有别人吗？”
沈故下意识摇头。
“好，那我进去再检查一遍。”
她不相信两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酒吧老板嚣张的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还不忘扭头叮嘱店里的员工：“小马，打电话报警，就说有人民教师带着学生来咱们店里闹事。”
他嗓门放得老大，酒吧门口围观的吃瓜群众听到“人民教师”四个字，不约而同地朝叶柏念露出鄙夷的表情。
“还老师呢？就这素质。”
“诶？我刚来，听说她闯进酒吧是要找人，找谁？找老公吗？”
有年轻人油腻地调侃道。
有人带头，其他人立刻来了起哄的兴致：“哈哈，说不准是来捉奸的呢。可惜了，长得再漂亮有什么用，还不是留不住男人。”
哐当——
一个饮料瓶隔空甩到起哄的人嘴上。
男人吃痛地喊出了声，满嘴都是血腥味儿，他开口就想骂娘，一抬眼，对上段斯衍那张冷若冰霜的脸，瞬间吓得闭了嘴。
段斯衍抬眼扫了一眼看热闹的人：“都给我滚远点，嘴里再不干不净，就不是一个水瓶能解决问题的事了。”
很多人怯于他的气场，互相拉扯着灰溜溜走了。
也有人不满意，开口呛道：“凭什么你说让走就走，这条街是你家开的？”
段斯衍喉间溢出冷笑：“你说对了，还真是我家开的。”
路人：“？？？！！！”
……
叶柏念进了男洗手间，她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她盯着洗手台前那扇巨大的镜子，轻轻屈起指节敲了敲，发出清脆声响表明镜子后面如她所料，是空心的。
酒吧老板看着她的举动，心里有点慌。
可转念一想，以前警方来检查的时候，也没有发现密室入口的开关，又默默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叶柏念四下观察，脑海里浮现出很多个密室图解，很快，她将注意力放在洗手台的水龙头上。
第二个水龙头的方向，和其他几个水龙头的方向不太一样。
她尝试着抓住水龙头的把手，顺时针轻轻旋转着，三圈过后，面前的镜子突然响起一声闷响，上面弹出一个绿色的小按钮。
酒吧老板大惊失色。
叶柏念将对方的反应尽收眼底，知道自己一定找对了，赶在酒吧老板阻止她之前，抬手按下了绿色按钮。
严丝和缝的洗手台缓缓挪开，镜子同时移到一旁，露出了后面的密室小门。
她冷笑着觑了眼酒吧老板，重重一脚踹到门上，两秒钟后，密室的门轰然倒塌，露出里面的场景。
密室里摆着一张大床，床上，是昏睡到不醒人事的孙一伊，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扒掉大半。
见到有外人闯进来，郑耀的第一反应是去抓架在拍摄架上的单反相机。
叶柏念对上郑耀惊慌失措的模样，怒火中烧，狠狠一脚踹开他，抢在他面前夺过相机。
沈故紧随她身后进来，看到密室里的景象，连忙慌乱地闭上眼睛。
不忘手忙脚乱地脱掉自己身上的外套，递给叶柏念：“老师，衣服给孙一伊。”
叶柏念接过衣服盖到孙一伊身上，才顾得上查看相机，相机的录制模式还没来得及关掉。
她将进度条调到一开始，发现视频是从郑耀将孙一伊抱在床上开始录的。刚录到孙一伊的衣服快被脱完，她就强行破门而入了。
叶柏念脸色黑得吓人，语气带着冰碴子：“郑耀，你这个狗东西……”
她弯下腰，抬手一把揪住郑耀的衣领，摁着他的脑袋对准面前的镜子，重重砸了好十几下。
玻璃都碎裂成了朵朵玻璃花，碎掉的玻璃碴戳进郑耀的脑门，血迹从他的脑门晕染到镜面上，又通过镜面重新回到他的脑袋。
沈故都被吓傻了，一时间连拦都忘了拦。
直到段斯衍闯进来，托住了叶柏念的胳膊，将她强行箍在怀里：“可以了，老师，再这样会出人命的。”
段斯衍一边安抚叶柏念的情绪，一边不动声色地抬腿，将郑耀像垃圾一样一脚踹到墙角。
真是一个人渣。
可惜了，现在要还是他的朝代就好了。
他可以顺理成章地判这个人渣凌迟，不需要脏了老师的手，也不需要惹老师生气。
……
警察来得很快。
郑耀一口咬定，他对孙一伊并没有别的心思。
他只是想拍个视频威胁孙一伊，逼她承认那张储值卡的确是用来贿赂叶柏念的，从而逼着叶柏念离开教师行业。
至于原因，他说的是，他介意叶柏念在学校的风头盖过他。
这部分内容，郑耀说的都是实话。
他曾经得知了孙一伊喜欢他，是想过要打她的主意。但这个女孩儿被家里保护的太好，他害怕找了这样的女孩以后，会惹麻烦上身，一度歇了主意。
直到最近，他意外得知，除了祝老校长以外，叶柏念也获得了荣梧论坛的管理员权限。
祝老校长玩不转论坛，管理员的头衔如同虚设。
但叶柏念不一样，她刚获得论坛权限，就扒出了他去年点赞他和女学生cp的记录。
郑耀担心叶柏念顺着这条线，扒出他过去做过的那些事。所以，在捡到孙一伊丢的储值卡后，他决定顺势陷害叶柏念，最好能让她不得不离开荣梧。
“警察同志，我不相信这件事会这么简单。”
叶柏念听完郑耀的狡辩，提出了自己的疑点，“这个酒吧的密室设计如此齐全，再加上郑耀和老板的默契配合，我很怀疑他们两个其实是惯犯。”
更重要的是，她看过郑耀用来拍摄的单反，有很明显的格式化痕迹。
叶柏念斟酌片刻：“给我半个小时，我有把握可以恢复郑耀以前删掉的内容。”
郑耀听到她这么说，立刻急了：“警察同志，你不能让她做这种事！这是侵犯隐私，侵犯我的人权！”
“你闭嘴。”
警察冲郑耀翻了个白眼，“你一个准犯罪分子，有什么资格说叶老师这样的良好市民？”
他们之前办的李杰和席昊天的案子，都多亏了叶老师提供证据。叶老师现在在他们眼里，简直就是行走的三等功探测仪！
酒吧的前台就有电脑。
叶柏念看着和郑耀相机一样干净的电脑，一种诡异的第六感悄悄探出头。
半个小时后，她看着相机恢复出的整整2TB的视频，眉心突突直跳。
警察看她脸色难看，好奇地凑到电脑面前看了一眼，两人的脸色同时都变了，再次看向郑耀时，恨不得用愤怒的眼神将这个人渣撕碎。
郑耀看着几人的表情，意识到自己在各个地方哄骗女生们拍视频的事，最终还是暴露了。
他颓然地低下头，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招惹叶柏念这尊大佛。
同时，他又有些庆幸，还好他最大的秘密还没被发现……
“警察同志，我怀疑这台电脑也有问题。”
叶柏念这句话一出，郑耀吓得腿一软，一屁股跌到地上。
……
晚上九点，孙一伊才从密室的床上悠悠转醒。
她看着眼前浑然陌生的环境，茫然地眨眨眼睛。她记得，她当时好像和郑老师在酒吧喝果汁，喝着喝着她就有点困了。
现在，她这是在哪里啊？
“叶老师，实在是太谢谢您了，要是没有您，我真的不知道我家一伊……”
孙母的声音断断续续从外面传来。
孙一伊循声走到外面，看清酒吧里的场景，她吓了一跳。
酒吧里现在站着十来个穿着制服的警察，有人在忙着往外搬吧台上的电脑，还有人押着酒吧的员工往警车上送。
落地窗前的一张桌子旁，有两名警察正在做笔录，而警察的对面，是脑袋缠着纱布手上还带着手铐的郑耀。
“一伊！你醒了！”
孙父看到孙一伊，惊喜地呼了一声，连忙跑过去将他的宝贝女儿搂进怀里。
孙母抓着女儿问东问西，生怕她有点什么副作用，好在孙一伊意识很清楚，只是稍微有点儿断片，一点儿都不记得她喝完果汁以后的事。
孙一伊懵懵地开口：“妈妈，我这是怎么了？叶老师为什么也在这儿，还有郑老师……”
“呸！他算个狗屁老师！人渣！败类！这样烂心烂肺的狗东西就该下地狱！”
孙父打断了孙一伊的话，朝着郑耀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骂得很难听。
孙父一直都是个斯斯文文的知识分子，孙一伊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这样骂人，吓得缩了缩脖子。
“孙一伊爸爸，还是先把一伊带回家吧。”
叶柏念见小姑娘还在状况之外，开口道，“等她好好缓一缓，有什么事情你们到家再告诉她。”
她现在在孙父孙母眼里，简直就是闪闪发光的偶像存在。
两人哪有不答应的，连连点头应下，千恩万谢后，这才带着孙一伊先离开了。
叶柏念现在堆满警察的酒吧，也没想到，她会在电脑上顺藤摸瓜挖出郑耀和酒吧老板的恶心真面目。
他们是一个颜色网站的创始人。
两人从大学期间就开始合作，欺骗女生感情和对方谈恋爱，还会在对方不设防备的时候，给对方下药。随后，他们会将小视频传到自己建的小破网站上，以此来吸引眼球并牟利。
两人一合作就是十几年，十几年间受害者无数。他们吸着无数无辜女生的血，将这个网站越做越大，吸引的会员越来越多。
中途，网站一度被网警打过好多次。
这两人实在狡猾，每次都能恰逢其时地推出一个替罪羊来背锅，十来年的时间，竟然从来都没有人怀疑到他们头上。
因为他们给女生下的药会造成短时间性的失忆，即使后来女生发现异常，甚至在网上发现自己的视频，他们也会将一切甩锅给酒店。
这些年来，报警的受害者寥寥无几。
郑耀还几次将主意打在了荣梧的学生身上，他想选择的，是缺少父母关爱又自卑怯懦的女生。当然，这样的女生在荣梧实在太少了，他没做几次就收了手。
这一次，要不是担心叶柏念扒出他刚进荣梧时，曾经在论坛“狩猎”女生。他说什么都不可能剑走偏锋，去试图用拍视频威胁孙一伊的方式赶走叶柏念。
叶柏念静静地听着郑耀对警方的交代，他还提起了他的初恋女友。
“她是清山县人，就那个特别穷的清山。我俩认识那会儿，我在上大学，她辍学在餐馆打工，我们都很穷。我室友，就现在的酒吧老板，说是有门道，能让我们赚钱。”
于是，郑耀拍了他的女朋友，发在网上大受欢迎，赚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叶柏念这才知道，清山县那个村长口中拍了他女儿的视频，让他女儿选择喝药自杀的渣男，竟然就是郑耀。
转眼，郑耀已经交代完了一切，警察都对他恨得咬牙切齿。
要不是碍于身上还穿着警服，谁都想冲上去踹这个人渣几脚。
叶柏念四下看了看，很快找到了一个趁手的工具。
在郑耀即将被押出酒吧前，她一个箭步冲上去，用手里的铁制烧水壶给对方狠狠的开了个瓢。
郑耀只感觉一阵剧痛，直勾勾地朝着地面倒去。
两个压着他的警察默契松手，谁都没有扶他，反倒四下张望起来：“哎呀，怎么空中突然飞过来一个烧水壶？啧啧，老王你瞧瞧，还好咱俩闪的快，不然可不得被开瓢了。”
“对啊，真是怪事儿，烧水壶还会自己飞呢，肯定是烧水壶也看不惯人渣。”
另一个警察附和着同伴，还冲叶柏念挤了挤眼睛。
郑耀和酒吧老板都被抓走，但这件事儿在叶柏念眼里，却还远远没有结束。
她看着远去的警车，问脑内的系统：“你有没有办法可以伪造一场信息泄露的意外？”
系统弱弱地问一句：【念念，你想做什么呀？】
叶柏念笑而不语。
一天后，某知名颜色网站意外被黑客攻击，网站上，所有会员的个人信息通通泄露。这些信息都被发在了会员的亲人、邻居、同事和同学的手机里。
每个会员都不同程度上社会性死亡，有人丢了工作，有人被身边的人取笑，还有人被分手，被打上了人渣的烙印。
他们曾经以娱乐者的姿态消费了女性的苦难，这些孽力终会一一回馈到他们身上。
与此同时，网上所有与这次事件有关的资源都被统统删空。
有人不信邪，试着在网上发布求资源的悬赏信息。
结果下一秒，他就收到了回复，上面显示的回答是——【哥哥寂寞找我哦，外加他的联系方式】
几天内，他接到无数通同为男性的骚扰电话和骚扰信息。
直到换了新的电话卡，生活才重新恢复了平静。
他将这一段经历分享到网上，痛骂导致这次大规模信息泄露的黑客。
而在其他地方，有曾经的视频受害者女孩看到对方的经历，畅快地笑了。笑着笑着，眼角泛出了泪花。
她的视频曾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在网上大肆传播，她受到的骚扰和谩骂又何止这些。
明明她也是个受害者呀。
现在好了，天终于亮了，她再也不需要担惊受怕了。
她会迎来属于她的崭新人生，她相信，其他受害者也是。
